江予安操控著輪椅,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鞋陣”,剛行進到客廳中央,還沒抵達臥室門口,卻忽然改變了主意。他熟練地調轉輪椅方向,朝著沙發和餐椅這片“重災區”駛來。
正在手忙腳亂收拾沙發上衣服山的我愣在原地,看著他去而複返,疑惑地問:“怎麼了?不是說要陪我收拾衣櫃嗎?”
“是啊,”他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目光掃過眼前觸手可及的“衣服叢林”,“我看你衣服這不都在客廳嗎?我先幫你收這裡的,這些我都能夠得著。”
他邊說邊開始行動,伸出左手,輕鬆地將我搭在餐椅背上的一件燕麥色針織衫取了下來,動作自然地將它搭在自己空著的右臂臂彎上。接著,他又拿起一條隨意扔在沙發扶手上的櫻花粉寬鬆圍巾,也搭了上去。
我那幾件色彩鮮豔、屬於“多巴胺”色係的針織開衫和軟糯毛衣,此刻正一件件地、毫無章法地堆疊在他穿著深色家居服的臂彎裡。
明亮的檸檬黃、溫柔的香芋紫、活潑的湖水藍……這些屬於我的、帶著鮮明女性氣息的色彩,與他本身沉靜清冷的氣質形成了奇妙的碰撞,把他襯得倒是彆有意趣,像一幅被不小心潑上了彩虹的冷靜水墨畫。
我看著這副景象,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聽見我的笑聲,抬起頭,看到我促狹的眼神,非但沒有不好意思,眼底反而掠過一絲頑皮的光。
他索性拿起臂彎裡那件最紮眼的檸檬黃開衫,像披風一樣往自己肩膀上一裹,然後又拿起那條櫻花粉的圍巾,在脖子上繞了一圈,動作誇張,帶著明顯的表演意味。
“怎麼樣?”他甚至還微微揚起下巴,努力做出一個“時尚”的表情,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我,那模樣,活像一隻正在努力開屏、向雌性展示華麗羽毛的公孔雀,笨拙又真誠,帶著一種與他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憨態和可愛。
“好看!特彆好看!”我笑得彎下了腰,眼淚都快出來了,“江大律師以後可以考慮走這個風格,絕對能鎮住整個法庭!”
他被我笑得也有些繃不住,自己也跟著低笑起來,卻依舊沒有把那些“裝備”取下來,我很享受他這種打破常規、與我玩鬨的輕鬆時刻。
玩鬨歸玩鬨,房間裡堆積如山的“衣物叢林”還是需要清理的。我和江予安各自抱了滿懷的衣服,準備運往臥室的衣櫃。
我抱的那一摞實在有些沉重,壓得我手臂發酸,腳步都有些踉蹌。瞥了一眼旁邊操控著電動輪椅、姿態顯得比我輕鬆不少的江予安,一個“邪惡”的念頭瞬間冒了出來。
“江律師,能者多勞哦!”我狡黠一笑,不等他反應,就快走兩步,將懷裡那沉甸甸的一摞衣服,一股腦地全都堆到了他的懷裡!
他右手正握著操控杆,左手本來也捧著一堆衣服,麵對我這突如其來的“空襲”,根本毫無反抗之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瞬間被柔軟的“衣服山”徹底淹沒、包裹。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幾乎隻能看見他一個腦袋露在五顏六色的毛衣、開衫和圍巾上麵。
他艱難地動了動,從衣服縫隙裡露出半張臉,丟給我一個混合著震驚、無奈和縱容的眼神,仿佛在說:“你可真行。”
但事已至此,他隻能像個移動的衣架模特,帶著這身誇張的“行頭”,操控輪椅繼續小心翼翼地向臥室前進。
然而,最好笑的一幕發生了。
當他“馱”著這座小山試圖進入臥室門口時,由於懷裡的衣物體積過於龐大,左右兩側明顯超出了輪椅的寬度。
隻聽“噗”的一聲悶響,他連人帶衣服,嚴嚴實實地被卡在了門框裡,進退兩難。
輪椅的輪子徒勞地空轉了幾下,而他被埋在一堆柔軟織物裡,動彈不得,隻剩下那雙好看的眼睛,隔著衣服的縫隙,無奈又好笑地望著我。
我先是一愣,隨即再也忍不住,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哈……江、江予安……你好像一個被卡住的……聖誕老人……哈哈……”
他看著我笑得毫無形象,自己也繃不住笑了出來,悶悶的笑聲從衣服堆裡傳來。
笑夠了,我趕緊爬起來,一邊抹著笑出來的眼淚,一邊手忙腳亂地開始“救援”。我把那些“肇事”的衣服一件件從他身上取下來,減少體積,他這才操控著輪椅,慢慢地從門框的“禁錮”中解脫出來。
“林月,”他重獲自由後,第一件事就是故作嚴肅地叫我,但眼底的笑意卻藏不住,“你這是蓄意謀殺親夫未遂。”
“我這是合理利用運輸工具!”我強詞奪理,把最後一件衣服從他懷裡抽走,指尖不經意間劃過他的臉頰,兩人相視,又是一陣忍俊不禁。
正式開始整理衣櫃,我先把裡麵掛著的夏裝和秋裝都取下來,暫時堆放在床上,準備換季收納。然後,將我們剛才從客廳“拯救”出來的冬衣,一件件掛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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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在衣櫃和床鋪之間來回奔波,又是取又是掛,效率確實不高,沒一會兒就有些手忙腳亂。
“林月,”一直安靜待在旁邊的江予安開口了,他操控輪椅靠近床邊,目光落在堆成小山的衣服上,“你把要掛的衣服遞給我,我幫你運到衣櫃那邊。”
我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辦法!立刻化身流水線工人,把需要掛起來的衣服一件件遞給他。他則用左手穩穩接住,將它們平整地搭在自己的雙腿上,等積攢了幾件,便操控輪椅移動到衣櫃前,再一件件遞給我,由我負責掛上衣架,送入衣櫃。
有人幫忙,效率果然大大提高。我們倆一個傳遞,一個懸掛,配合默契,剛剛還堆積如山的衣物,很快就被規整地安置進了衣櫃裡。
當最後一件厚外套掛進去,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手臂和腰背都泛著酸意。我毫無形象地向後一倒,把自己摔進了柔軟的被子裡,望著天花板大喘氣:“累……累死我了……”
躺了幾秒鐘,我側過頭,看向身旁輪椅上的江予安。他雖然沒有像我這樣大幅度地活動,但一直保持著坐姿,配合我傳遞衣服,手臂和核心想必也耗費了不少力氣,臉色看起來比剛才要疲憊一些。
我立刻心疼起來,趕緊從床上爬起來:“你是不是也累了?來,我幫你到床上躺一會兒。”
說著,我就俯身想去抱他。
他卻輕輕擋了一下我的手,搖搖頭:“不用躺下。”他指了指床邊堅實的木質床尾,“你扶我一下,我撐著這裡站一會兒就好。坐久了,需要換換姿勢,促進一下血液循環。”
他的語氣很平靜,帶著一種對身體需求的清晰認知和理性處理的態度。這不再是醫院裡那種帶著沮喪和無奈的“不得不”,而是一種積極主動的自我管理。
“好!”我應道,收起剛才玩鬨的心思,走到他身邊,像之前訓練時那樣,站穩重心,伸出手臂,“來,我們慢一點。”
他左手用力抓住床尾的木質框架,右手則虛扶在我的手臂上,給我一個信號。我們數著“一、二、三”,一起用力。我向上托舉,他憑借左臂和腰腹的力量配合。
雖然過程依舊需要我的輔助,他的雙腿也依舊使不上勁,但在束帶的幫助下,他最終還是成功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微微閉著眼,適應著體位變化可能帶來的短暫眩暈,我則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環著他的腰,給他最穩固的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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