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喜慶氣氛還未完全散去，我們的小家又迎來了一波熱鬨。趁著大家都還在假期裡，我和江予安商量著，把幾個最要好的朋友請到家裡來小聚，分享一下新婚和過年的喜悅。
最先到的是許薇和薑宇軒。許薇手裡提著一盒精致的點心，薑宇軒則抱著一箱飲料，兩人穿著同色係的休閒裝，看起來默契又登對。許薇一進門就笑著恭喜我們，目光在我和江予安之間流轉，帶著真誠的欣慰。薑宇軒則熟稔地和江予安碰了碰拳頭，一切儘在不言中。
沒過多久，門鈴再次響起，外麵傳來蘇曼標誌性的大嗓門和沈煜明無奈的笑聲。一開門，就看到蘇曼像隻快樂的樹袋熊一樣幾乎掛在沈煜明胳膊上，沈煜明臉上帶著點寵溺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
“恭喜恭喜！持證上崗感覺怎麼樣啊？”蘇曼一進來就咋咋呼呼地喊道，然後把手裡的一個包裝浮誇的禮物塞給我，“新婚快樂！祝你們天天像蜜裡調油！”
沈煜明也笑著遞上一個看起來正常許多的禮物盒：“予安，林月，恭喜。”
最後來的，是臟臟包和……沈默。
沈默依舊是那副清雋安靜的模樣，驅動輪椅跟在臟臟包身側。我有些意外，原本以為他參加完出版社年會就會離開這座城市，沒想到他竟然留下來過年了，而且還出現在了我們的朋友聚會上。
“沈老師來了，歡迎歡迎。”江予安率先開口，語氣熟稔。
沈默微微頷首，遞上一個小巧的、看起來像是手工製作的香薰蠟燭：“一點心意，恭喜。”
臟臟包在一旁解釋道：“沈默說他反正也沒彆的事，就……留下來感受下本地年味。”她的語氣聽起來很自然，但眼神掠過沈默時，那一瞬間的柔軟卻沒逃過我的眼睛。
人都到齊了，家裡頓時充滿了歡聲笑語。客廳足夠寬敞，但一下子容納這麼多人，加上兩輛輪椅，還是顯得格外熱鬨。
男生們很自然地聚集在江予安這邊，圍繞著電視和遊戲機，沈煜明和薑宇軒已經開始就某個遊戲關卡爭論起來，江予安偶爾插幾句話，氣氛輕鬆。沈默雖然話不多，但也安靜地待在圈子裡，聽著他們交談，偶爾唇角會牽起一絲極淡的笑意。
我看著這和諧的一幕，心裡一動，對幾個女生使了個眼色：“走吧，姑娘們，去我那邊，讓他們自己玩去。”
蘇曼第一個響應：“好啊好啊！讓他們臭男人自己待著去！”
許薇笑著點頭。臟臟包也欣然同意。
我們四個女生轉移到了隔壁。關上門，仿佛進入了一個隻屬於我們的秘密基地。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房間裡暖洋洋的。大家也不拘束，各自找了舒服的位置坐下，蘇曼更是直接踢掉鞋子盤腿窩在了沙發裡。
“快說說，新婚生活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勁爆內幕？”蘇曼眨著大眼睛，一臉八卦地湊近我。
我哭笑不得地推開她湊過來的腦袋：“哪有什麼勁爆內幕，就是……很平常，但又感覺很不一樣。”我分享了一些過年期間的瑣事，比如一起準備年夜飯的手忙腳亂卻又默契十足，比如一起看春晚時他默默給我按腰，比如我們一起規劃新家的藍圖。
“哇！設計新家！”蘇曼驚呼，“聽起來好棒！江律師真的好細心啊。”
許薇也溫柔地笑著：“能這樣一起規劃未來，真的很幸福。看到你們現在這樣，真好。”她的話裡帶著真誠的祝福，也似乎徹底放下了最初對江予安身體狀況的那一絲顧慮。
聊完了我的事，話題很自然地就轉向了各自的情感生活。
許薇和薑宇軒感情穩定，她提到薑宇軒最近工作上的一個項目遇到了點麻煩，心情不太好，她正想著怎麼安慰他。“他有時候就是太要強，什麼事都喜歡自己扛著。”許薇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心疼。
“男人嘛，都這樣！”蘇曼立刻接話，然後開始“控訴”沈煜明，“你們彆看他現在人模狗樣的，私底下可幼稚了！昨天非要跟我爭哪種口味的薯片好吃，爭不過就撓我癢癢！氣死我了！”她嘴上說著“氣死”，臉上卻洋溢著熱戀中特有的甜蜜光彩，引得我們都笑了起來。
“你這是赤裸裸的炫耀吧？”我笑著戳穿她。
“就是！”許薇也附和道，“曼曼，你收斂點，這戀愛的酸臭味都快彌漫整個屋子了。”
蘇曼得意地揚起下巴：“羨慕吧？嫉妒吧？嘿嘿。”
笑鬨過後，氣氛微微沉澱。我們三個的目光，不約而同地、又帶著點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在場唯一沒有“吐槽對象”的臟臟包身上。
她正低頭小口喝著水，察覺到突然的安靜，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怎麼了？都看著我乾嘛？”
“臟臟包，”我斟酌著開口，語氣儘量輕鬆，“你看我們這都有‘槽’可吐，就你落單了。什麼時候，也給我們找個妹夫，讓我們聽聽你的故事啊？”
蘇曼心直口快：“對啊談編輯！你看沈默老師不就挺好的？人也留在這兒過年了，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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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曼！”許薇輕輕拉了一下蘇曼的衣袖，阻止了她後麵更直白的話。
臟臟包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紅暈，她下意識地垂下眼睫，盯著手中的水杯，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她沒有接話，沒有否認，也沒有像往常那樣用玩笑話搪塞過去，隻是沉默著。
那沉默裡，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有被說中心事的羞赧，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甜，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奈的悵惘和……停滯不前。
我們都能看出來。沈默對她，是不同的。他會因為她的熱情而無奈縱容，會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會因為她的一句“感受年味”就留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而她對沈默，那份小心翼翼的關心，那份眼底藏不住的光彩，也早已超出了普通編輯與作者、或者普通朋友的關係。
可是，他們之間，仿佛隔著一層極薄卻又極堅韌的透明薄膜。看得見彼此，卻誰都沒有勇氣，或者覺得還不是時候，去戳破它。
沈默有他的驕傲與顧慮，那源於他身體無法擺脫的桎梏，讓他不敢輕易許諾，害怕成為拖累。而臟臟包，或許是被他這份沉默的退縮所阻擋，或許是還在等待一個更明確的信號，也遲遲沒有向前邁出那一步。
他們的進度條，慢得讓人著急，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在原地畫著一個又一個小心翼翼的圓圈。
“哎呀，我就是隨口一說。”蘇曼也意識到自己可能太急了，連忙打圓場，試圖活躍氣氛，“緣分這種事急不來的！我們談編輯這麼有才華，肯定能找到一個超級無敵好的！”
臟臟包這才抬起頭，扯出一個笑容，那笑容有些勉強：“嗯，不急。我現在覺得工作就挺好的。”
她試圖用工作來轉移話題，但我們都知道，那不過是掩飾內心波瀾的借口。
這時，隔壁隱約傳來男生們一陣更大的哄笑聲，似乎戰況激烈。我們這邊的談話也暫時被這笑聲打斷。
我看著臟臟包強裝無事的樣子，心裡輕輕歎了口氣。感情的事，外人再著急也使不上勁。那條通往彼此的路，終究需要他們自己鼓起勇氣，一步一步去走通。
隻是希望，這停滯的進度條，能早日被某個契機推動，讓這兩顆明明互相吸引的心，能夠真正地、勇敢地靠近彼此。
陽光在房間裡緩慢移動，女生間的私語伴著窗外的零星鞭炮聲，繼續著。喜悅在分享，關心在流淌，而那未竟的故事，也在這喧鬨的背景下，靜靜等待著它的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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