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我彎腰,他的身體重心發生改變,雙腿即將接觸柔軟毯麵的那一刻,意料之中的,“意外”發生了。
他放在我身側、一直無力垂著的右腿,忽然不受控製地、劇烈地痙攣起來。肌肉僵硬地攣縮著,帶動整條腿猛地向內抽搐、彈動,甚至讓我差點脫手。
江予安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眉心瞬間擰緊,臉上掠過一絲清晰的痛楚。
“江予安!”我驚呼,心臟猛地一縮。我趕緊調整姿勢,用儘全身力氣穩住他,避免他因為痙攣而摔傷。我的後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腿部肌肉那駭人的僵硬和不受控製的跳動,像是有根弦在他體內被猛地拉緊、顫抖。
這痙攣持續了大概十幾秒,才在他自己用手用力按壓揉搓下,慢慢緩解下來。可他的呼吸依舊急促。
“沒事了……”他喘了口氣,聲音有些虛弱,還帶著剛才忍痛的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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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那條剛剛經曆痙攣、此刻還有些微微顫抖的腿,鼻子一酸,強忍著才沒讓眼淚掉下來。每一次,當我以為我已經足夠了解他所承受的一切時,現實總會用這種方式提醒我,他每日需要對抗的,遠比我想象的更多。
我更加小心地,幾乎是屏住呼吸,將他慢慢地、平穩地安置在了後座的毯子上,幫他把腿放好,調整到一個相對舒適的姿勢。
他躺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眼底的疲憊更深了。他看向還蹲在車門口、驚魂未定的我,眼神裡充滿了心疼。
“你快回前麵去,把副駕駛椅背放倒一點兒,趕緊休息。”他催促我,“我躺一會兒就好。”
“放心,不會壓到我的腿的。”他又補了一句。
我搖搖頭,伸手幫他把額前被汗水濡濕的碎發撥開:“我沒事,我不困。”副駕駛的椅背確實可以放倒,但空間也有限,而且,我怎麼能安心躺下睡覺,他在車上坐了那麼久,這會兒不給他按摩一下,他的腿哪兒能受得了?
“你這樣坐著怎麼行?”他不讚同地看著我。
“我怎麼不行?”我故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我可以等你睡醒,開車的時候再躺一會兒啊。何況,我又不急著上班。等到了南京,你要忙工作,我還可以在酒店補覺呢。”
我看著他,眼神認真:“現在,你的任務就是閉上眼睛,抓緊時間睡覺。我的任務,就是看著你睡覺。”
他知道拗不過我,最終無奈地歎了口氣,妥協了。他調整了一下頭的位置,在柔軟的毯子裡找到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緩緩閉上了眼睛。
車內頂燈被我調到了最暗。服務區的燈光透過車窗,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他很快就睡著了,呼吸逐漸變得均勻綿長。極度疲憊之下,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開始運作。
我擠在他旁邊,開始幫他按摩雙腿。
這個時候,我還有點慶幸他雙腿是無知覺的。
他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平日裡顯得有些冷峻的唇線在睡夢中微微放鬆。即使睡著,他的眉頭也沒有完全舒展,仿佛連夢境裡都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沉重。
我的目光落在他毯子下那雙修長卻無法自主移動的腿上,又想起剛才那突如其來的、劇烈的痙攣。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又酸又疼。
然後,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闖入我的腦海:在我出現之前,在他還沒有我的那些年裡,他一個人出差,遇到這種情況,是怎麼度過的?
也是像這樣,獨自將車停在某個深夜的服務區,在冰冷堅硬的駕駛座上,蜷縮著疲憊到極點的身體,勉強小憩片刻?還是乾脆強撐著連夜趕路,直到身體發出更嚴厲的警告?當腿部痙攣突然襲來時,他是不是隻能一個人緊咬著牙關,默默忍受,等待那陣痛苦自行過去?在無數個這樣孤立無援的深夜,他是否也曾感到過一絲孤獨和無助?
想到這裡,我的眼眶終於無法抑製地濕潤了。視線模糊中,他沉睡的身影顯得愈發孤獨,也愈發強大。
我悄悄伸出手,越過中央扶手,輕輕地、再輕輕地,握住了他放在身側的手。他的手心溫熱,指節分明。睡夢中的他仿佛有所感應,手指無意識地微微蜷縮了一下,將我的指尖包裹住。
就讓我以這樣的方式,參與你曾經孤獨的過去,守護你此刻疲憊的安眠,也陪伴你走向每一個不再需要獨自硬扛的未來。
夜色深沉,服務區的喧囂漸漸遠去。在這個狹小卻充滿了彼此氣息的車廂裡,他沉睡著,我守護著。疲憊是真切的,不便也無法忽視,但有一種無聲的力量,在這緊握的雙手中,靜靜流淌,支撐著我們,駛向即將破曉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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