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
鐘明宇立刻反駁。
“固定信息源不可能實時精準捕捉到張建軍這種隨機流竄目標的位置,他進入濱海市轄區到被鎖定就十幾分鐘。
更不可能支撐那種級彆的遠程信號強製直播入侵。”
他的技術理性無法接受這種“囚徒”設定。
周若瑄一直如同冰山般矗立在數據流前。王振剛的推論、江川的質疑、林修竹的“囚徒假設”、鐘明宇的反對…所有聲音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冰牆。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飛速地在內部關聯數據庫中進行著更深層的挖掘與交叉匹配!目標:仁心醫院!
將李強案發時段醫院就診記錄中的關聯人員、林寶國的同事及管理層檔案、張建軍被鎖定時段醫院附近交通卡口抓拍的車輛數據…
所有與這幾個時間點相關的醫院信息流節點,都被她冷酷地扒開、審視。
當林修竹提到“囚徒”兩字時,周若瑄冰冷的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極其輕微地頓了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正在高速檢索的“仁心醫院近期重症住院部患者特殊狀態追蹤”目錄上。
目錄頁劃過的一個縮略檔案欄。
姓名:陳媛,年齡:25歲。
科室:腫瘤重症監護神經膠質瘤中期)。
入院時間:四月前。
關聯主治醫生記錄摘要:生命體征持續惡化,預期生存期:極短。近期症狀:嚴重軀體疼痛、多器官衰竭傾向…
家屬陳威陳媛兄長)已簽署病危通知…
沒有任何特殊標記。
與其他十幾份類似檔案混雜在一起。
一個普通的、走向生命終點的絕症患者。
蒼白,脆弱。
與那個凶殘暴虐、徒手撕碎張建軍的“男性力敏雙a怪物”小醜的形象,完全站在生命光譜的對立兩極。
一個在生死邊緣掙紮的紙片,一個是從地獄爬出的殺神!是天與地、水與火的差距。周若瑄的視線僅僅在這個檔案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邏輯思維像高速巡航的列車,瞬間就將這微不足道的名字碾過、拋棄。
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是王振剛的醫院窩點?還是林修竹的固定坐標?
信息風暴的中心,被無形力量強行鎖死在這座白色巨塔的深處。
她直接忽略了那幾十張如同風中燭火般即將熄滅的絕症病人名單。
那些名字,包括陳媛,在她冰冷專注的眼瞳中,不過是背景板上一閃而過的、不值得浪費任何算力的無效灰像素。
指揮中心的巨大屏幕上,代表仁心醫院區域的核心光點被驟然加亮、放大。
無數代表數據流的光點正從城市四麵八方瘋狂湧入!
專案組的全部力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群,正不計代價地向那座安靜矗立、燈火通明的仁心醫院圍剿而去。
白色的病房裡,陳媛靜靜地靠回枕頭上,蒼白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手機邊緣。
窗外的警笛聲,隱約尖銳了幾分,由遠及近。
風暴的眼,近在咫尺。
而那隻正在風暴眼中央沉睡的“蝴蝶”,對外界那正以她為圓心、瘋狂構築的毀滅性漩渦,一無所知。
或者說……毫不在意。
仁心醫院腫瘤科主任辦公室。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光潔的桌麵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陳威坐在主治醫生張主任對麵,雙手無意識地緊握著膝蓋,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帶著一種近乎窒息的期待和恐懼混雜的悸動。
對麵,張主任推了推眼鏡,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欣慰、驚奇和一絲職業性謹慎的笑容,將一份最新的腦部增強ri膠片夾在觀片燈上。
“陳先生,你看這裡…”
張主任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他指著膠片上那片代表腫瘤區域的灰白色陰影,“對比一個月前的影像…非常顯著的變化。”
陳威猛地湊近觀片。
他不懂複雜的醫學影像,但他能清晰地看到——那片陰影的邊界!
它沒有像之前每次複查那樣瘋狂地向外伸出新的、如同觸手般的浸潤帶!它被遏製住了!
不再像之前那樣,每一次掃描都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肆意暈染、擴張。
“腫瘤…沒有繼續擴散?”
陳威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眼眶瞬間就紅了。
“不止是沒有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