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尚閣頂樓,270度環景餐廳。
陳威滿麵紅光地給陳媛夾菜:“媛媛,嘗嘗這個。”
江川如約而至。
他穿著質感上乘的深灰色休閒西裝,頭發精心打理過,臉上帶著刻在骨子裡的玩世不恭。
他笑容爽朗地和陳威擊了下拳:“老陳!好久不見!你這氣色,才該請我吃飯!”
目光隨即落在坐在陳威身邊的陳媛身上。
“這就是我妹,陳媛。”
陳威驕傲地介紹。
陳媛放下水杯,抬起頭,清澈但帶著些許霧蒙蒙病氣的眼睛看向江川,聲音不大,透著恰到好處的虛弱和禮貌:“江哥好。”
“陳媛妹妹好,讀大學時就經常聽你哥說提起你,今天終於能見麵了。”
江川笑容得體,目光在她臉上短暫停留了一瞬,這就是當年讀書時老陳心心念念的那個妹妹。
席間觥籌交錯,陳威心情大好,打開了話匣子。氣氛融洽。
然而,幾杯紅酒下肚,陳威聊興正濃,話題不由自主地滑向了當下滿城風雨的熱點:
“江川,你最近在k省搞什麼呢?神神秘秘的?是不是為了那個…那個小醜判官的案子?”
江川把玩酒杯的動作幾不可查地停滯了一下,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變得有些勉強。
陳威沒察覺,自顧自地說:“我跟你說這案子我關注著呢!網上都吵瘋了,那個小醜雖然手段狠了點吧…但我覺著解氣!
看看他收拾的那些人渣,陽光水岸那個全家滅門的畜生!藏了十八年。
景方乾嘛去了?還有割人腿的變態不都該千刀萬剮?這種人判的太慢了,就該有這麼個人出來替天行道!”
江川看著杯中晃動的暗紅酒液,沉默了幾秒,才低沉地回應:“老陳,你說的那種人渣…是該死。但那不是‘替天行道’。”
他抬眼,看向窗外炫目的燈火,語氣帶著一種少見的沉重和迷惘,“那是…在撕毀我們所有人賴以生存的那張紙。
那張寫著‘秩序’的紙。規則被踐踏一次,重建的代價,可能比殺十個滅門犯都高。”
他沒有反駁陳威對惡徒的憤怒,也沒有明確站隊程序正義,隻是揭示了那更深層的、可能滑向深淵的憂慮。
“哦?”陳威不以為然,還想繼續爭辯。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用餐的陳媛,忽然輕輕放下筷子,抬起眼簾,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響起:“哥…其實江哥說的也有道理。”
陳媛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審視,語氣帶著仿佛對一切都無力參與的疏離感:
“那些人是該受到懲罰。隻是手段太激烈了,如果能悄悄的把線索交給景方…也許就好了?至少…不會嚇到那麼多普通人…”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
陳威一怔,旋即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哈哈笑道:“哎呀,還是我妹心善!對對對,把線索給你們最好了!老江你們得加把勁啊,彆總讓人搶了風頭!”
陳威顯然沒把妹妹的話當成立場,隻覺得她心軟。
江川微微一愣,陳媛臉上是毫無雜質的、甚至帶著點茫然的病弱神情。
這種論調,他從無數普通市民那裡聽過無數遍。
他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酒杯:“老陳,你們說得對。該是我們加把勁的時候了。”
一場飯局,看似其樂融融地收場。
江川送他們上車。
車子彙入車流,駛向那個亮著溫暖燈火的家。
江川站在霓虹閃爍的街角,夜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他摸出煙點燃,煙霧在霓虹光暈中扭曲上升。
“交給景方……”他低聲嘟囔了一句,煙霧繚繞中,眼神明滅不定。
“他們可能麼……”
他彈掉煙灰,轉身隱入夜色。
小醜主播數次直播審判,在夏朝社會層麵引起熱議。
小醜判官直播審判是私刑正義的狂歡?還是法質社會的喪鐘?他還會繼續嗎?
他的每一次直播都掀起滔天巨浪,強製信號、無法追蹤、鐵證如山!社會撕裂日益嚴重。
無數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疑惑。
小醜判官的行為是否正當?遲到的正義算正義?程序正義是否已成空談?
他還會繼續嗎?他是清除毒瘤的猛藥?還是摧毀秩序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