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濱海軍用機場籠罩在灰蒙蒙的薄霧中。
兩輛不起眼的黑色中巴車和一輛後勤保障車疾馳至停機坪。
一架沒有任何標識的中型運輸機引擎已經預熱,發出低沉的轟鳴。
楚衛東第一個走下中巴,麵色沉肅,眼下帶著厚重的黑眼圈。
他迅速掃視隊伍,大手一揮:“登機!”
專案組一行人迅速有序地踏上舷梯。機艙內設施簡單,隻有折疊座椅。
隨著引擎轟鳴加速,龐大的機體衝破迷霧,斜斜刺向鉛灰色的天空。
機艙裡。
王振剛打開加密筆記本,調取周若瑄連夜整理出的案件資料,眉頭緊鎖。
趙明擦拭著配槍,神情凝重。林修竹和鐘明宇低聲討論著現場重建的可能性。
公安部專家調試著設備。
周若瑄靠窗坐著,指尖在平板電腦冰冷的屏幕上劃過,顯示的是一張十六年前的東湖市永陵路“幸福花園”小區俯瞰圖。
她關閉屏幕,目光移向小小的舷窗外。
那扇緊閉的彆墅大門後凝固的黑暗、父母與弟弟冰冷的屍身、無數個被夢魘驚醒的夜晚……
所有的記憶碎片都因那句“真相即將揭曉”而重新翻湧、滾燙。
它們不再是虛無的痛楚,而是被賦予了一道指向凶手的、冰冷而致命的坐標。
無論有多少官僚的算計,無論前路有多少迷霧,她終於踏上了這片浸透至親鮮血的土地。
……
雅築園藝頂層辦公室,紅木桌上的金絲楠木貔貅鎮紙突然被撞落。
屏幕冷光映著劉建明慘白的臉。
猩紅審判者的論壇留言像燒紅的烙鐵燙進瞳孔:
懸案十六載,真相即將揭曉。
……
“真相?”
他哆嗦著灌下半杯威士忌,酒液卻嗆進氣管,咳得彎腰蜷縮如同被無形之手扼喉。
幾天前小醜直播中吳天豪被虐殺的畫麵還在眼前揮之不去。
他跌跌撞撞撲向保險櫃,密碼鎖連輸三次才打開。一疊泛黃的報紙剪報滑落:
《東湖永陵路滅門慘案!三屍殞命富豪之家!》2004.7.3東湖晚報)
《警方懸賞20萬通緝流竄搶劫團夥!》2004.7.10)
剪報旁躺著一把帶豁口的園林剪。
正是當年割開周生奎喉嚨的凶器,鐵鏽深處滲著洗不淨的黑褐。
那種粘稠、滑膩、帶著濃烈鐵鏽腥氣的觸感,仿佛穿越了時空,再次纏繞上他的指尖!
“啊——!”
劉建明發出一聲短促而壓抑的嘶鳴,猛地後退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保險櫃門上。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死死捂住嘴,才沒當場嘔吐出來。
他癱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冰冷的金屬櫃門,大口喘著粗氣,眼神渙散地盯著那把鏽跡斑斑的凶器。
“不一定…不一定是衝我來的…”
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祈求渺茫的神明,“永陵路…周家…過去那麼久了…
線索早就斷了…警察查了十幾年都沒結果…那個小醜…他怎麼可能知道?
對…他不可能知道!”
他猛地抓住這個念頭,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是巧合!一定是巧合!他可能隻是隨便選了個舊案子…
或者…或者是在詐我!對!他在詐我!就像那些警察當年一樣!想讓我自己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