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隔音酒窖的小休息室,昏暗而死寂。
劉建明正悶頭灌著烈酒,瓶身撞擊桌麵的聲音在空蕩房間裡格外刺耳。
酒液入喉如同燒紅的刀子,試圖灼燙他凍結的神經。
他需要酒精壯膽,更需要麻痹腦海中糾纏不散的雪腥畫麵與不斷累積的恐懼。
那個小醜主播,是否真的洞悉了他精心掩埋的過去?
審判隨時會降臨??
他無意識瞥了眼天花板某個隱秘的角落。
“哢噠。”
極其輕微的脆響,仿佛落葉飄零。
劉建明渾身一僵,所有動作凝固。
他緩緩、極其僵硬地低下頭,雪絲密布的眼睛死死盯住桌麵。
一張純黑的卡片,靜靜地躺在酒杯旁,仿佛地獄郵差的署名信函。
審判通知
罪人:劉建明
罪行:虐鯊四人,搶劫財物,十惡不赦
執行時間:倒計時5分鐘
……
轟隆!
大腦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瞬間一片空白。
劉建明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不…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
他猛地抓起卡片就要撕碎,但下一秒,那數字跳成了四分四十八秒,鮮活得如同心臟搏動。
絕望的寒流順著脊椎蔓延。
他踉蹌後退,重重撞在背後的酒櫃上,昂貴的洋酒稀裡嘩啦摔碎一地,濃烈的酒精味如同墳墓裡的氣味般彌漫開。
他想大吼,想呼喚樓上熟睡的妻子和兒子,那兩個字卻在喉嚨裡翻滾成無聲的嗚咽。
不!不能!
把惡魔引進家門嗎?他瞳孔因極度恐懼而劇烈收縮,眼球幾乎要凸出眼眶。
那個恐怖小醜,真的來了!
就在這片黑暗中,無聲無息,如影隨形!
劉建明猛地轉身,如同撲向救命稻草的困獸,狂亂地從角落裡拽出一把早已準備好,閃爍著幽冷光澤的反曲弩。
隻要撐過120秒……
他們一定會來救他的!!
弩身入手冰涼沉重,上麵安裝的不是普通的弩箭,箭頭呈詭異的深藍色,淬了劇毒!
劉建明手忙腳亂地裝箭,扳機發出冷硬的哢嚓聲。
他雙手死死握緊弩身,因用力過大而骨節發白,顫抖不已。
弓弩朝著門口、窗戶、所有可能入侵的角度瘋狂晃動,試圖捕捉那個“審判者”的蹤跡。
“出來!給老子滾出來!來啊!老子讓你有來無回!”
劉建明神經質地嘶吼著,聲音尖銳而破碎,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撞出絕望的回音,更像是對自己的恐嚇。
倒計時的數字在意識裡無聲滴答,如同索命符的節奏。
3……
2……
1……
倒計時歸零。
嗤——
一聲仿佛冷到令人牙酸的電子音效憑空響起。
與此同時,劉建明驚恐萬分地感覺到,黑暗休息室的空氣驟然扭曲。
那個戴著慘白小醜麵具、咧著猩紅裂口般笑容的主播已經站在了休息室。
麵具上那雙充滿諷刺意味的眼睛,正直勾勾地對準著他。
或者說是對準著他手中舉起的淬毒弓弩。
“嗡……”
劉建明的大腦徹底宕機,思維瞬間被凍結,嘴唇無意識地蠕動。
直播間彈幕瘋狂刷屏:
[這就是永陵路滅門案真凶??]
[彆墅酒窖?恒溫櫃?橡木桶?臥槽有錢人!]
[看麵相挺儒雅啊?不像壞人?主播搞錯了吧?]
[主播牛逼!這都能找到!私人酒窖說進就進!]
[這環境…比上次猛拉地堡還講究!主播專挑硬骨頭啃!]
小醜主播男女混合的電子音如同喪鐘敲響:
“此人名為劉建明。”
“04年武河省東湖市,永陵路幸福花園,周家三口滅門慘案,真凶。”
……
此時東湖的臨時指揮中心。
直播倒計時結束那一刻,空氣仿佛凝固了。
楚衛東臉色鐵青,握著水杯的手骨節捏得發白,杯裡的濃茶微微震顫。
他猛地按下通訊器:“立刻接入!最高權限!”聲音斬釘截鐵,蘊含著暴風雨前的壓抑。
幾乎同時,直播信號被強製推送到大屏幕主畫麵。
屏幕畫麵終於定格在劉建明那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臉,以及他不斷開合的嘴唇。
專案組,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震驚了。
劉建明。
這個名字像一顆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指揮中心每一個人的視網膜和神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