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遠離這片雪色山坳的遼闊土地上。
龍泉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中心。
傍晚五點四十五分,正是交接班的忙碌時刻。
護士長李萍剛核對完藥品清單,準備去食堂打飯。
突然,急診後門通往垃圾轉運通道的僻靜角落,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不對勁。”
李萍有些好奇地走過去查看。
隻見一個瘦弱的身影蜷縮在牆角,油膩結塊的長發遮著臉,嘴裡正斷斷續續地念叨著:“考試…回家…考試…”
“天哪!”
李萍倒吸一口涼氣。
她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撥開女孩額前的亂發。
一張布滿汙垢、瘦得脫相的臉露了出來,瞳孔放大,眼神空洞得如同兩口枯井。
“小張,這裡有病人,快通知外科,骨科!感染科!馬上推個擔架來。”
李萍的聲音帶著急促和顫抖,她迅速脫下自己的護士服外套,輕輕蓋在女孩冰冷顫抖的身體上。
“萍姐,這…這怎麼回事?誰送來的?”
推著擔架衝過來的年輕護士小張一臉驚愕。
“不知道,突然出現的。”
李萍的聲音斬釘截鐵,“彆問了,救人要緊!快!”
擔架床飛快地推入急診搶救室。
刺眼的無影燈下,女孩的慘狀更加清晰地呈現在眾人麵前。
腿部的感染觸目驚心,精神狀態的崩潰令人心碎。
“畜牲!”
醫生護士們強忍著震驚和憤怒,迅速開始清創、消毒、固定……
與此同時。
龍泉市城西某小區的單元樓裡。
林建和妻子楊玲還在直勾勾盯著幽靈網站的界麵。
兩年了,毫無音訊。
女兒失蹤的每一天都像一把鈍刀子,在他們的心口反複磋磨。
眠眠到底在哪兒,到底在哪兒呢??
兩年時間讓林建夫妻看起來老了十歲不止,疲憊不堪,整個人像一截被抽乾了水分的枯木。
突然。
“叮咚!”
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短信。
短信內容隻有一行字:
【林雨眠已獲救,龍泉市第一人民醫院急診搶救室,速去。】
“眠眠?”
林建死死攥著手機,指節捏得發白。楊玲也猛地抬起頭,空洞的眼神瞬間聚焦,死死盯著屏幕。
下一秒,一股足以衝垮一切堤壩的狂喜和悲痛如同海嘯般席卷了夫妻二人。
“啊——!!!”
“眠眠!我的眠眠啊!!”
楊玲像瘋了一樣從沙發上彈起來,雙手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皮肉裡。
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語無倫次地哭喊著:
“老林,是眠眠…是眠眠啊!他們救了她,他們真的救了她!”
“謝謝小醜組織,謝謝你們救了我的女兒!”
她哭喊著,雙腿一軟就要往地上跪去。林建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抱住妻子。
“是,是眠眠,是咱們的女兒!”
林建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巨大的哽咽,“他們…他們真的…真的做到了!”
“快,快,市一院,快走!咱們快走啊!”
類似的情景,在夏國不同城市的醫院門口,幾乎同時上演。
江城中心醫院側門,一個穿著沾滿泥汙破爛布條、眼神呆滯、渾身遍布煙頭燙痕的女生突然出現。
保安發現後立刻報景,景察和醫生趕到時,女孩蜷縮在牆角,嘴裡反複念叨著:“彆打我…我聽話…”
她的母親接到匿名短信,哭得撕心裂肺,正在趕往醫院的路上。
臨河市火車站附近社區診所,一個渾身散發著惡臭,頭發被剃得亂七八糟,眼神驚恐的女孩,赤腳站在診所門口。
她的左腳畸形彎曲,走路一瘸一拐。
診所醫生認出她正是三年前在火車站失蹤的女孩,立刻報景並聯係家屬。
……
憑空出現,無法追蹤,特征相同的受害者,這些離奇事件以極快的速度傳到了互聯網中。
倒計時:57秒。
“好了,各位觀眾們,今晚的直播到此為止,我們下次再見~”
陳媛對著直播間鏡頭說道。而遠處的盤山公路,終於傳來了微弱卻刺耳的景笛聲。
當最後一秒倒計時歸零,光屏瞬間消失。
打穀場上死寂如墓,隻剩下夜風吹過草垛的嗚咽聲,和一百零八個人壓抑到極致,破風箱般的喘息聲。
空氣中彌漫的雪星味似乎更濃了,混雜著汗臭、尿臊氣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濱海市。
陳媛的意識緩緩回歸。
她依舊蜷在柔軟的沙發裡,身上蓋著薄毯,從未離開半步。
她微微側頭,看向窗外濱海市,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萬水,看到苗嶺深處被景燈撕破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