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信號中斷前的最後幾秒,彈幕如同被投入核彈的深海,瞬間沸騰到頂點。
[名單日更,自首倒計時開始]
[威懾紀元,開始。]
[天亮了…但有些人永遠活在血月之下…]
……
最後一條彈幕閃過,屏幕陷入漆黑。
威懾紀元掀起的滔天巨浪,正以最殘酷的方式,衝刷著這片古老土地的每一寸角落,也拷問著每一個靈魂。
罪孽尚未償清,傷疤依舊猙獰。
十一萬罪人的審判長路漫漫,三萬八千顆破碎心靈的修複道阻且長。
琺率的鍘刀剛剛舉起,執行的鏈條依舊沉重。
此時的岩棲山,村長岩老漢不再蹲在磨盤上抽旱煙。
他拄著拐杖,站在村口新架設的太陽能路燈下,對著村裡僅剩的幾戶人家,用破鑼嗓子一遍遍吼著廣播稿:
“都聽好了,買賣人口,斷子絕孫!正府要槍斃,閻羅要剝皮!誰再敢動歪心思,老子第一個舉報送他去吃槍子兒!”
昏黃的燈光下,他溝壑縱橫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狠厲與一絲遲來的清明。
直播的餘波並未在瀾夏邊境停歇。
那份每日更新的名單在幽靈網站無聲滾動,死亡的倒計時懸於頭頂,恐懼的漣漪已化作滔天巨浪,衝垮了國境的藩籬。
妙瓦北。
曾經人聲鼎沸、如同人間地獄的“豬仔”轉運站,此刻一片死寂。
鐵籠空蕩,鎖鏈散落,空氣中殘留的汗臭和絕望尚未完全散去。幾個麵黃肌瘦、眼神凶狠的看守蹲在門口,手裡的劣質香煙燃到了儘頭也渾然不覺。
“老大…真…真放?”
一個臉上帶疤的漢子聲音發顫,看向中間那個穿著花襯衫脖子上掛著粗金鏈子的頭目。
頭目狠狠吸了口煙,煙頭燙到手指才猛地丟掉。他抬頭望向北方瀾夏邊境的方向,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驚惶。
“放!全放了!名單上那個‘獨眼龍’是不是你?還有‘刀疤李’,是不是你?”
他指著另外兩人,聲音嘶啞,“閻羅的名單,一天一更,今天沒我們,明天呢?後天呢?你想被塞進鐵棺材裡直播嗎?你想被剝皮抽筋嗎?”
他猛地站起來,一腳踹開旁邊一個鏽跡斑斑的鐵桶,吼道:
“把人!全給我帶到邊境線!扔過去!扔給瀾夏!告訴他們…我們自首,我們放人!求他們…求他們千萬彆讓閻羅來!!”
當夜,妙瓦北通往瀾夏邊境的泥濘小路上,出現了荒誕而震撼的一幕。
數十名衣衫襤褸眼神麻木的男女被粗暴地驅趕著前行,他們身後跟著一群同樣麵無人色,如同驚弓之鳥的“看守”。
到了界碑附近,那些曾經的“蛇頭”、“打手”竟噗通跪倒一片,對著瀾夏邊防哨所的方向磕頭如搗蒜,用蹩腳的漢語哭喊。
“我們自首!我們放人!求閻王爺彆過來!!”
然後一群人如同見了鬼般,連滾帶爬地消失在黑暗的叢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