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的人推門進來時，倉庫裡的煙還沒散乾淨，嗆得人直咳嗽。領頭的是個高個子警察，肩章上兩杠一星，進門就掃了眼滿地狼藉，目光最後落在蹲在地上的張立東身上，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劉隊，這怎麼回事？張科長怎麼在這兒？”
劉隊把槍彆回腰裡，指了指被小張按在地上的小李：“說來話長，這人是市局的小李，涉嫌勾結‘鼎組織’綁架，張立東……也跟這事脫不了乾係。”
高個子警察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這情況，揮了揮手讓身後的人：“先把這倆帶下去看管，仔細搜身，彆讓他們藏東西。”說完又轉向我，語氣緩和了些：“你就是蘇小姐吧？劉隊跟我們提過情況，孩子沒事吧？”
我抱著萌萌點點頭，萌萌嚇得往我懷裡縮了縮，小聲說：“蘇姐，我想回家。”我拍了拍她的背，喉嚨發緊：“馬上就好，咱們很快就能回家。”
小張把小李和張立東交出去，回來跟劉隊彙報：“劉隊，都安排好了，那倆人嘴硬得很，小李還說有證據，得回去好好審。”劉隊“嗯”了一聲，目光落在我手裡的金屬牌上：“蘇丫頭，剛才萌萌說這是那個黑影掉的？”
我趕緊把金屬牌遞過去，這玩意兒巴掌大，沉甸甸的，正麵刻著的“鼎”字帶著棱角，摸起來刮手，背麵的數字是“”，跟我爸媽墓地玉佩上的“”湊在一起，正好是十二位數字。“對，萌萌撿的，你看這數字，跟我之前拿到的玉佩上的數字能連上。”
劉隊接過金屬牌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又遞給旁邊的高個子警察：“老周，你見多識廣，看看這玩意兒有啥門道？”被稱作老周的警察接過來看了看，搖了搖頭：“看著像個身份牌，‘鼎’字應該是‘鼎組織’的標記，但這數字就不好說了，密碼？坐標？還是啥編號？”
阿明還沒回來，我心裡跟揣了隻兔子似的，坐立不安，時不時往倉庫門口瞟：“劉隊，阿明會不會出事啊？那個‘影子’看著就不是善茬，他一個人追出去太危險了。”
小張在旁邊安慰我：“蘇姐你放心，阿明身手好，肯定沒事，說不定是追著線索去了，我這就帶幾個人出去找找，沿著倉庫周邊搜，有消息馬上彙報。”劉隊點點頭：“注意安全，保持通訊，一旦發現蹤跡彆硬拚，先跟我聯係。”
小張應聲跑出去了，倉庫裡一下子安靜了不少，隻剩下萌萌偶爾的抽泣聲和警察們勘察現場的腳步聲。我抱著萌萌坐在一個沒生鏽的鐵箱子上，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張立東背叛的事，一會兒是阿明的安危，最讓我心煩的還是那股香水味。
我低頭問萌萌：“萌萌，剛才在倉庫裡，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香味？就是香香的，有點像花的味道。”萌萌眨了眨紅腫的眼睛，想了想：“好像有一點點，不過被鐵鏽味蓋住了，不太明顯。”
不是我的錯覺！我心裡咯噔一下，那香水是媽媽生前最愛的牌子，叫“忘憂草”，十幾年前就停產了，我小時候經常趴在媽媽懷裡聞這個味道，一輩子都忘不了。當年媽媽“去世”後，家裡的香水都被處理掉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東郊倉庫裡？難道媽媽真的沒死？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渾身都有點發顫。如果媽媽還活著，她為什麼不找我？難道她也跟“鼎組織”有關係？還是說，她一直被“鼎組織”控製著？
“蘇丫頭，你沒事吧？臉色這麼難看。”劉隊走過來，遞給我一瓶礦泉水，“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先跟老周他們回警局，這裡交給我們就行。”
我接過水，沒喝，隻是緊緊攥著瓶子，冰涼的觸感讓我稍微冷靜了點：“劉隊，我沒事，就是……剛才在倉庫裡，我聞到了一股香水味，是我媽媽生前最喜歡的牌子，早就停產了，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劉隊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香水味？我們進來的時候隻聞到鐵鏽味和黴味，沒聞到這個啊。你確定沒聞錯？”
“肯定沒錯！”我語氣很肯定，“那個味道我太熟悉了，不可能記錯。會不會是那個黑影身上帶的？或者……這裡還有其他人？”
老周在旁邊插了句：“我們剛才勘察的時候，沒發現其他人的痕跡，倉庫就前後兩個出口，後門外麵是荒草地，隻有小張他們和阿明的腳印，那個黑影應該是順著荒草地跑了。不過你說的香水味，倒是個線索，說不定能順著這個查到點什麼。”
正說著，小張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出來：“劉隊，劉隊，我們在倉庫後麵的荒草地裡發現了一個東西，像是個打火機，上麵有‘鼎’字標記，還有，地上有新鮮的車轍印，應該是那個黑影開車跑的！”
劉隊立刻拿起對講機：“車轍印能看清車型嗎？往哪個方向跑了？”
“看不清車型，輪胎印太模糊，不過像是越野車，往北邊的山路跑了，阿明應該是追著車轍印去了，我們在後麵跟著，發現了這個打火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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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隊掛了對講機，臉色凝重：“北邊的山路不好走，全是碎石，越野車能過，人追上去太危險了。老周，你派兩個人跟小張他們彙合，務必確保阿明的安全，有情況隨時彙報。”
老周點點頭，立刻安排人過去了。我心裡更急了，阿明為了追回玉佩，肯定不會輕易放棄，可北邊的山路我知道，晚上沒燈，還經常有碎石滾落，太危險了。
萌萌拉了拉我的衣角，小聲說：“蘇姐，阿明舅舅會沒事的，他那麼厲害。”我摸了摸她的頭，勉強笑了笑：“對，阿明舅舅很厲害，肯定會沒事的。”
這時，一個警察過來彙報，說在倉庫的貨架後麵發現了一個被遺棄的背包，裡麵有幾件換洗衣物和一部沒電的手機。劉隊讓他們把手機拿去充電，看看能不能恢複數據，又轉頭問我：“蘇丫頭，你再好好想想，那個金屬牌上的數字，還有玉佩上的數字，有沒有可能跟你爸媽的事有關？或者你小時候聽他們提起過類似的數字？”
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憶小時候的事。爸媽都是做文物研究的，經常在家討論工作，那時候我還小，聽不懂他們說的專業術語，隻記得他們偶爾會提到“鼎芯”“密碼”“坐標”之類的詞，有時候還會對著一張地圖指指點點。有一次，我趁他們不注意，偷偷翻了他們的書房，看到過一個筆記本，上麵寫著一串數字，跟現在這兩串數字有點像，但那時候年紀小，記不清具體是多少了。
“我記不太清了，”我睜開眼，有點懊惱，“我小時候好像在爸媽的書房裡見過類似的數字，但是具體的記不住了，那個筆記本後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沒關係，慢慢想，不著急。”劉隊拍了拍我的肩膀，“這兩串數字連起來是十二位，很可能是某種密碼或者坐標，隻要找到解密的方法，說不定就能找到‘鼎芯’的秘密，也能知道‘鼎組織’到底想乾什麼。”
老周湊過來看了看金屬牌上的數字：“和，這兩組數字會不會是經緯度？我算算……14度86分51秒？不對，緯度最大才90度，經度最大180度，這數不對。”
“會不會是門牌號或者保險櫃密碼？”小張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來，他應該是聽到了我們的討論。
“不太像，”我搖搖頭，“我爸媽家裡和單位的保險櫃密碼都不是這個，而且門牌號也不會這麼長。”
就在這時，充電的手機開機了，屏幕亮了一下。負責看管的警察立刻喊：“劉隊，手機開機了！”
我們趕緊湊過去，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的桌麵，沒有通訊錄，沒有照片，隻有一個加密的文件夾和一個定位軟件。定位軟件上顯示著一個紅點，就在東郊倉庫附近，但現在已經不動了，應該是那個黑影逃跑時關掉了定位。
劉隊讓技術警察嘗試破解加密文件夾，又問我：“蘇丫頭，你再聞聞，現在還能聞到那股香水味嗎？”
我使勁吸了吸鼻子，倉庫裡的煙味和鐵鏽味越來越濃，香水味已經淡得幾乎聞不到了，但我還是能隱約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還有一點點，但是很淡了。那個味道肯定是從那個黑影身上來的，或者是他帶來的什麼東西上沾的。”
老周若有所思：“如果真是停產十幾年的香水，那說明這個人要麼是收藏了這種香水，要麼是跟你媽媽有過接觸，甚至可能……認識你媽媽。”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在我腦子裡，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小時候，媽媽有一個很要好的閨蜜，叫林婉，經常來家裡玩，她也喜歡用“忘憂草”香水。後來媽媽“去世”後，林婉就再也沒出現過，爸爸說她去了國外定居。難道這個黑影跟林婉有關係？
“劉隊，我想起一個人！”我激動地抓住劉隊的胳膊，“我媽媽有個閨蜜叫林婉，她也喜歡用這種香水，我媽媽去世後她就出國了，再也沒聯係過。會不會是她回來了？或者那個黑影跟她有關係？”
劉隊立刻讓老周查林婉的資料：“老周，馬上查一下這個林婉的身份信息、出境記錄，還有最近有沒有回國的跡象。”
老周點點頭，立刻拿出手機聯係市局的同事。我看著手裡的金屬牌，背麵的數字“”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跟玉佩上的“”湊在一起，仿佛在訴說著一個巨大的秘密。我突然想到，這十二位數字會不會是一個日期？1486年5月1日？739年2月5日？不對，年份太離譜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