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的引擎聲在老宅門口驟然停住，車燈熄滅的瞬間，周遭的寂靜仿佛要將這座百年宅院吞噬。朱漆大門虛掩著，管家福伯站在門內，臉色比夜色更沉，見林宗堯下車，隻敢上前半步，壓低聲音道：“先生，裡麵……氣氛不太對。”
林宗堯頷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口袋裡的手機——方才那條匿名短信還亮在後台，“小心老宅的茶”六個字像根刺，紮在他心頭。他理了理西裝袖口，抬腳跨過門檻，玄關的燈光昏黃，映得地磚上的紋路都透著股陳舊的壓抑。
客廳裡的談話聲在他進門時戛然而止。
紅木長桌旁，坐著三個林家旁支的叔伯，為首的二伯林振海靠在太師椅上，手指把玩著一枚和田玉扳指，眼神掃過林宗堯時，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而長桌的另一頭，趙宏業正蹺著二郎腿，一身定製西裝襯得他氣焰囂張，見林宗堯進來，竟先一步笑出聲：“林總倒是準時，看來也知道今天這事，耽誤不得。”
林宗堯沒接話，徑直走到長桌主位旁的椅子坐下，後背挺直如鬆。他目光掃過林振海身側的三伯和五叔，兩人眼神躲閃，不敢與他對視——這副心虛模樣，倒印證了短信裡“收了好處”的說法。
“宗堯，”林振海先開了口，語氣帶著長輩的端著的架子，卻掩不住急切，“蘇氏那個新能源項目，你到底怎麼搞的？上周董事會那邊傳來消息，虧損快過億了！你知不知道，林家在蘇氏占了三成股份，你這麼折騰，是要把林家的家底都賠進去？”
“二伯這話，倒像是忘了誰當初拍著胸脯說，蘇氏的項目穩賺不賠。”林宗堯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指尖觸到杯壁的微涼，目光卻落在林振海手腕上——那枚百達翡麗腕表，是趙宏業去年推出的限量款，林振海一個靠租金度日的旁支，怎麼買得起？
他指尖輕輕敲了敲杯沿，沒喝，隻淡淡反問：“還是說，二伯現在覺得，趙總更懂怎麼管蘇氏的項目？”
趙宏業聞言，身體往前傾了傾，手肘撐在桌上，眼神陰鷙：“林總這話就見外了。我隻是覺得，蘇氏是林家的產業，不該由一個‘外姓人’的枕邊人說了算——蘇清顏在項目裡插了多少手，林總心裡沒數？現在虧損了，總不能讓林家跟著買單。”
這話明著針對蘇清顏，暗著是要把林宗堯和“任人唯親”的帽子綁在一起。林宗堯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指節微微泛白：“趙總倒是關心林家的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入贅林家。”
“你！”趙宏業臉色一僵，剛要發作，卻被林振海攔了下來。
林振海輕咳一聲，挺直了身子，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道：“宗堯啊，你可彆誤會，我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林家著想。你想想看，現在蘇氏的情況這麼糟糕，趙總願意注資，這可是雪中送炭啊！但他也有自己的要求，畢竟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他提出要成立一個監管小組，這也是為了確保林家的利益不會受到損害嘛。”
林宗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桌上的三人，最後停留在林振海身上，說道：“監管小組？嗬，我看這不過是二伯和幾位叔伯收了趙總的好處，想要借機把我從這個位置上趕下去，然後再分一杯羹吧。”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一般在房間裡炸響，讓林振海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五叔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額頭上甚至冒出了一層細汗；三伯則像是被林宗堯的目光燙到了一般，慌忙彆過臉去，不敢與他對視。
趙宏業倒還鎮定，冷笑一聲：“林總說話要講證據，空口白牙誣陷人，可不是掌權者該有的樣子。”
“證據？”林宗堯拿出手機，點開一張截圖——正是匿名短信裡“林家旁支收了趙宏業的好處”那行字，雖然沒具體名字，但足夠讓心虛的人慌神，“我有沒有誣陷，二伯手腕上的表，三伯口袋裡剛收到的銀行卡，五叔家裡新換的豪車，要不要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林振海的臉“唰”地白了，下意識想把手腕往袖子裡縮。
就在這時，福伯端著一壺新茶走進來，給每個人的杯子裡續上熱水，氤氳的水汽模糊了杯口。林振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著林宗堯的杯子：“宗堯，怎麼不喝茶？這是你奶奶特意讓人備的明前龍井，你小時候最愛喝的。”
林宗堯端起茶杯，凝視著杯中浮起的茶葉，仿佛能透過那清澈的茶湯看到杯底的秘密。他的眸光幽深而凝重，仿佛那杯中的茶葉承載著他所有的思考和疑慮。
就在剛才，當他為自己續茶的時候，他敏銳地察覺到福伯的手微微一頓。這個細微的動作雖然短暫，但卻沒有逃過林宗堯的眼睛。而與此同時，他注意到林振海的目光一直緊盯著他的杯子，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林宗堯心中暗自思忖，這其中必定有什麼端倪。他不動聲色地放下茶杯，緩緩站起身來。他的身材高大而挺拔，站在長桌旁，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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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幾人，最終停留在他們的臉上。每個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有的驚訝，有的緊張，有的則是故作鎮定。林宗堯深吸一口氣，然後用沉穩而堅定的聲音說道：“奶奶讓我回來，是要我給大家一個說法。那麼，我現在就說——蘇氏的項目，我是絕對不會交出去的。這不僅是我的決定，也是奶奶的意思。”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至於趙宏業想要插足蘇氏，那也得先問問我林宗堯同不同意。我林宗堯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人，誰要是敢打蘇氏的主意，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頓了頓，眼神掃過林振海三人，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冷厲：“至於幾位叔伯，收了什麼好處，最好自己吐出來。不然等我查清楚，到時候可就不是‘交權’這麼簡單了——林家的規矩，你們比我清楚。”
趙宏業沒想到林宗堯會這麼硬氣，臉色鐵青：“林宗堯，你彆給臉不要臉！今天這事，不是你說了算！”
“是不是我說了算，”林宗堯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目光最後落在那杯沒動的茶上，“等奶奶醒了，咱們再跟她好好算。”
說完，他轉身就走，腳步沉穩，沒有絲毫猶豫。客廳裡的幾人僵在原地，看著那杯還冒著熱氣的龍井，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們精心布置的陷阱，竟被林宗堯一眼看穿，而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恐怕是林宗堯真正的反擊。
老宅的大門在林宗堯身後關上，夜色依舊濃重，但他眼底的光卻比來時更亮。他拿出手機，給蘇清顏發了條短信：“彆擔心，我沒事，很快回去。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他發動賓利，車燈再次劃破夜色。這一局，他暫時穩住了陣腳，但他知道，趙宏業和林家旁支不會善罷甘休，這場圍繞蘇氏的戰爭，才剛剛開始。而他，必須贏——為了蘇清顏，為了他想守護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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