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跑了?”清顏的聲音一下子拔高,剛才被追得緊繃的神經,這會兒又被狠狠扯了一下,她下意識攥緊了林宗堯的胳膊,指節都泛了白,“怎麼會這樣?押解的警察沒看住嗎?”
李警官眉頭擰成個疙瘩,掏出煙盒想抽根煙,又想起什麼似的塞了回去,語氣沉得發悶:“是我們大意了,剛才過村口那道減速帶,車晃了一下,張建軍突然撞向副駕駛的警察,趁人沒反應過來,拉開車門就跳下去了,等我們停車去追,人已經鑽了玉米地,那片玉米長得比人還高,一時半會兒搜不出來。”
林宗堯扶著清顏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邊穩了穩,轉頭對李警官說:“張叔在這村裡住了大半輩子,肯定熟悉哪片玉米地有小路,咱們得趕緊調周邊的監控,尤其是通往鎮上和老磨坊的路,他剛被抓,手裡沒多少錢,大概率不會跑太遠,說不定還想著跟宏業公司的人彙合。”
“已經安排了,”李警官掏出手機,快速回複著消息,“我讓手下分了兩隊,一隊搜玉米地,一隊查監控,另外還聯係了村裡的聯防隊,讓他們幫忙盯著各個路口。對了,你們剛才說被刀疤臉他們追,除了車牌號,還看清彆的了嗎?比如車裡有幾個人,有沒有什麼特彆的標記?”
清顏努力回想剛才的畫麵,腦子卻有點亂,隻記得刀疤臉手裡的彈簧刀反光,還有那個戴墨鏡的男人冷笑的樣子:“車裡除了刀疤臉,還有四個穿黑夾克的,那個戴墨鏡的人看著像領頭的,穿的西裝是深灰色的,袖口好像有個銀色的扣子。對了,他們搶包的時候,我好像聽到有人喊他‘劉哥’。”
“劉哥?”李警官摸了摸下巴,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宏業公司的涉案人員名單,“難道是劉兆國?他是李宏遠身邊的頭號打手,之前碼頭那幾起走私案,都有他的影子,這人下手狠,你們倆能從他手裡跑出來,算運氣好。”
林宗堯突然想起什麼,插話道:“李隊,剛才我們在旅館對麵,看到周強被架出來的時候,他手裡好像攥著個東西,是紅色的,小小的,不知道是什麼。還有,那輛黑色麵包車的後窗,貼的膜有個小破口,就在副駕駛後麵的位置。”
“好,這些線索都有用,我馬上讓人去查。”李警官剛說完,手機就響了,是技術科打來的,他接起電話,一邊聽一邊點頭,臉色慢慢緩和了些,掛了電話後對兩人說,“技術科那邊有進展了,他們在周強住的旅館房間裡,找到一個被砸壞的錄音筆,已經送去修複了,說不定裡麵有重要線索。另外,在門口的花壇裡,發現了幾滴血跡,初步檢測和周強的dna匹配,不過血量不多,應該隻是皮外傷,說明他當時還能反抗,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清顏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了點,可一想到周強被那些人帶走,還是忍不住擔心:“就算是皮外傷,落在他們手裡,肯定也少不了吃苦。李警官,咱們什麼時候能找到他啊?”
“放心,隻要他們還在市區,就逃不過監控。”李警官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儘量溫和,“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你和阿姨安置好,宏業公司的人已經盯上你們了,不能再讓你們處於危險中。小王呢?他不是說要把阿姨送到安全屋嗎?”
提到媽媽,清顏趕緊掏出手機給小王打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就通了,小王的聲音有點喘:“清顏姐,我剛把阿姨送到安全屋,這屋是村裡以前的老學校改的,門窗都加固過,還有兩個聯防隊員在門口守著,你放心。阿姨剛才一直問你怎麼樣,非要給你打電話,我攔著了,怕你正在忙。”
“讓我跟媽說兩句。”清顏接過電話,聲音瞬間軟了下來,“媽,我沒事,你彆擔心,李警官都安排好了,你在安全屋好好待著,等這邊事情平息了,我就去接你。”
電話那頭傳來媽媽帶著哭腔的聲音:“清顏啊,你可千萬要小心,彆再往前衝了,媽就剩你一個親人了。張建軍跑了,你爸的證據又被搶走,實在不行,咱們就先躲一躲,等警察把壞人抓了再說,啊?”
“媽,我知道分寸,林宗堯哥一直陪著我,警察也都在,不會有事的。”清顏強忍著眼淚,安慰著媽媽,“你記得按時吃藥,小王給你帶的糕點,餓了就吃點,彆總想著我。”
掛了電話,清顏的眼眶還是紅了,林宗堯遞給她一張紙巾,輕聲說:“彆難過,阿姨現在安全,周強也有線索,證據早晚能追回來,咱們一步一步來,急不得。”
李警官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六點多了,天漸漸暗了下來,對兩人說:“走,我先送你們去安全屋,跟阿姨彙合,晚上就在那兒住,明天再做打算。正好我也去看看安全屋的情況,順便跟小王碰個麵,了解下張建軍的動向。”
三人上了警車,往村裡的安全屋趕。路上,清顏看著窗外飛逝的樹木,心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想爸爸留下的信,一會兒想周強的安危,還有跑掉的張叔,搶走的證據,感覺一團亂麻。林宗堯看出她的心思,悄悄握住她的手,用拇指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背,無聲地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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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二十分鐘後,警車停在了一個老舊的院子門口,門口掛著“村文化活動站”的牌子,兩個穿著聯防隊製服的人站在門口,看到李警官的車,趕緊迎了上來。
“李隊,你們來了。”其中一個高個子聯防隊員說,“裡麵一切都好,王警官在屋裡陪著阿姨呢,沒什麼異常。”
李警官點點頭,帶著清顏和林宗堯走進院子,院子裡種著幾棵老槐樹,枝葉茂密,遮住了大半的院子。屋子是老式的磚瓦房,門口裝著新的防盜門,小王聽到動靜,從屋裡走了出來:“李隊,清顏姐,林哥。”
清顏快步走進屋,就看到媽媽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爸爸的照片,看到她進來,趕緊站起來:“清顏,你可來了,快讓媽看看,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媽,你看,好好的。”清顏轉了個圈,讓媽媽放心,然後坐在她身邊,靠著她的肩膀,“安全屋挺暖和的,你住著還習慣嗎?”
“習慣,小王給我帶了厚被子,還有熱水,挺好的。”媽媽摸了摸她的頭發,又看向林宗堯,“宗堯啊,今天多虧你護著清顏,阿姨謝謝你。”
“阿姨,您客氣了,我跟清顏是朋友,保護她是應該的。”林宗堯笑了笑,語氣誠懇。
李警官和小王走到一邊,低聲交談著,小王把一張手繪的地圖遞給李警官:“李隊,這是村裡的小路圖,張建軍家就在村東頭,離老磨坊不遠,他跳車的地方,正好是去老磨坊的必經之路,我猜他可能回老磨坊了,那裡他熟,說不定還藏了東西。”
“有道理。”李警官看著地圖,手指點在老磨坊的位置,“老磨坊那邊偏僻,晚上沒人去,確實是藏人的好地方。這樣,等會兒我帶兩個人去老磨坊看看,你們在這兒守著,看好清顏和阿姨,彆讓她們亂跑。”
清顏聽到“老磨坊”三個字,立刻抬起頭:“李警官,我也去!我對老磨坊熟,小時候經常跟爸爸去那裡玩,哪裡有暗格,哪裡有小路,我都知道,說不定能幫上忙。”
“不行,太危險了。”李警官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張建軍現在是驚弓之鳥,手裡說不定有凶器,你去了萬一出事怎麼辦?”
“李隊,讓我跟清顏一起去,”林宗堯走過來,語氣堅定,“我會保護好她,而且多個人多雙眼睛,清顏熟悉地形,能更快找到線索。你放心,我們隻在外麵等著,不進去,等你們確認安全了再靠近。”
李警官猶豫了一下,看著清顏期待的眼神,又想到老磨坊的地形複雜,確實需要個熟悉的人帶路,最終點了點頭:“行,但你們必須聽我的指揮,不許擅自行動。小王,你在這兒守著,要是有什麼情況,立刻給我打電話。”
小王點點頭:“放心吧李隊,我肯定看好阿姨。”
媽媽拉著清顏的手,一臉擔心:“清顏,要不還是彆去了,太危險了,讓警察去就行了。”
“媽,沒事的,有李警官和林宗堯哥在,我就在外麵等著,不進去。”清顏抱了抱媽媽,“您在這兒好好待著,等我回來給您帶好吃的。”
幾人準備好,李警官帶上兩個警察,清顏和林宗堯跟在後麵,往老磨坊的方向走去。天已經黑透了,村裡的路燈很少,隻有月亮掛在天上,灑下淡淡的光,路邊的草叢裡傳來蟲鳴,偶爾還有幾聲狗叫,顯得有些冷清。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就看到了老磨坊的輪廓,還是那座破舊的石頭房子,門口的雜草長得比人還高,石磨的輪子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跟白天打鬥的時候比,多了幾分陰森。
“大家小心點,分頭行動,注意隱蔽。”李警官壓低聲音,對身邊的警察說,“你們兩個,繞到磨坊後麵,看看有沒有後門;我跟清顏、林宗堯從正麵進去,注意觀察周圍的動靜。”
兩個警察點點頭,悄悄繞到磨坊後麵。李警官掏出強光手電,輕輕推開虛掩的磨坊門,門軸發出“吱呀”一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他用手電照了照裡麵,石磨、鋤頭、鐮刀都還在原地,地上還留著白天打鬥的痕跡,乾草散落一地,沒有看到張叔的身影。
“張建軍?你在裡麵嗎?”李警官喊了一聲,聲音在磨坊裡回蕩,沒有回應。
清顏跟著走進來,看著熟悉的地方,心裡有點發酸,爸爸就是在這裡藏的證據,現在卻物是人非。她突然想起,磨坊的角落裡有個地窖,小時候爸爸帶她來的時候,還跟她說過,那是以前用來放糧食的,後來不用了,就封上了,但她記得有個暗門可以打開。
“李警官,那邊有個地窖,”清顏指著角落裡堆著稻草的地方,“說不定張叔藏在裡麵。”
李警官走過去,用手電照了照,稻草堆得很整齊,不像有人動過的樣子。林宗堯走上前,用腳踢了踢稻草,突然發現稻草下麵有塊木板,他蹲下身,掀開木板,果然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黴味撲麵而來。
“真有地窖。”李警官拿出對講機,對外麵的警察說,“你們過來一個人,跟我下去看看,另一個在上麵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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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個警察跑了進來,跟著李警官鑽進地窖。清顏和林宗堯在上麵等著,心裡有點緊張,不知道下麵會不會有危險。大概過了兩分鐘,地窖裡傳來李警官的聲音:“上來吧,裡麵沒人,但有動靜,地上有新鮮的腳印,應該剛走沒多久。”
兩人走下來,地窖不大,裡麵堆著一些破舊的麻袋,地上果然有一串腳印,朝著地窖的另一個出口延伸——那個出口通往磨坊後麵的山坡,張叔應該是從這裡跑了。
“追!”李警官說完,率先從另一個出口爬出去,清顏和林宗堯也跟著爬了出去,外麵是一片小樹林,腳印在地上清晰可見,朝著山坡上麵延伸。
幾人順著腳印追了上去,山坡不陡,但夜裡路滑,走得很慢。大概追了十幾分鐘,腳印突然消失在一片灌木叢前,旁邊有一條小路,通往山下的公路。
“他應該是從這裡下了山,往公路方向跑了。”李警官看著腳印消失的地方,皺了皺眉,“公路上車多,一旦上了車,就不好追了。”
林宗堯看了看四周,突然指著不遠處的一棵大樹說:“李隊,你看那樹上,有個東西。”
幾人走過去,發現樹上掛著一個煙盒,是紅塔山的,張叔平時就抽這個煙。煙盒旁邊的樹皮上,有個新鮮的劃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刮到的。
“他應該是在這裡歇過腳,”李警官拿起煙盒,看了看裡麵,還有兩根煙,“煙沒抽完就走了,說明走得很匆忙,可能聽到了什麼動靜。”
就在這時,李警官的手機響了,是聯防隊打來的,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後,臉色一變:“什麼?你們看到張建軍上了一輛白色的轎車?車牌號記下來了嗎?好,立刻發給我,我馬上安排攔截!”
掛了電話,李警官對兩人說:“聯防隊在山下的公路口,看到張建軍上了一輛白色的轎車,車牌號是京a·8y234,往市區方向開了,我已經讓前麵的卡口攔截了。”
清顏有點失落,沒能抓到張叔,但至少有了他的行蹤:“隻要能攔截到,就能從他嘴裡問出周強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