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越來越近,在病房裡聽得清清楚楚,可我心裡一點踏實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像被一塊濕冷的布裹住,悶得喘不上氣。小張手裡的對講機還在“滋滋”響,裡麵斷斷續續傳來“屍體已經覆蓋”“保護現場”的聲音,聽得人心裡發毛。
“老陳怎麼會突然死在工廠?”林叔扶著病床欄杆,想坐起來,聲音裡全是慌神,“早上李隊還說就剩搜資料了,怎麼突然冒出屍體來?”
我撿起地上的金屬片,指尖攥得發疼,剛才那點因為“找到鑰匙”的高興勁兒,早被這接二連三的破事衝沒了。“現在說不準是怎麼回事,說不定是鼎組織的人殺人滅口,怕老陳泄露什麼。”話是這麼說,可我腦子裡亂得很——老陳要是早就跟鼎組織有關,當年為什麼會突然辭職去南方?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工廠密室裡?
萌萌抱著小恐龍,躲在我身後,小腦袋埋在我胳膊上,聲音細得像蚊子叫:“姐姐,是不是又有壞人來了?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我摸了摸她的頭發,軟乎乎的,心裡更酸了。這孩子從昨天到現在,沒睡過一個安穩覺,吃個包子都要提防著被人搶玩具,現在又要聽這些嚇人的事。“乖,咱們馬上就能找到壞人藏的攝像頭,找到就安全了。”我嘴上哄著她,眼睛卻開始在病房裡掃——床底、窗簾後麵、空調出風口,能藏東西的地方都得看一遍。
小張也反應過來了,擼起袖子:“蘇姐,我跟你一起找!這攝像頭肯定藏在顯眼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他們總不能把東西塞牆裡。”他先蹲下身,掀開床底的防塵布,用手機手電筒照著來回晃:“這裡沒有,全是灰。”
林叔也急著幫忙,想伸手去夠床頭櫃的抽屜,我趕緊攔住他:“叔,您彆動,輸液管還插著呢,萬一扯到就麻煩了。您幫我們盯著點,看看有沒有特彆不對勁的地方,比如哪個東西是之前沒見過的。”
林叔點點頭,眼神在病房裡轉來轉去,突然指著牆角的插座:“清顏,你看那個插座!昨天護士來插輸液泵的時候,我記得那插座是白色的,今天怎麼看著有點發黃?而且上麵的螺絲好像鬆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個嵌在牆上的五孔插座,就在萌萌坐著的椅子旁邊,平時誰也不會特意留意。我走過去蹲下來,仔細一看,還真像林叔說的那樣:插座邊緣的顏色比旁邊的牆淺一點,而且右上角的螺絲確實歪了,露出一點黑色的縫隙,不湊近看根本發現不了。
“小張,你有小刀嗎?或者硬點的東西。”我不敢直接用手掰,怕弄壞裡麵的攝像頭,萬一斷了信號,就找不到幕後的人了。
小張趕緊摸兜,掏出一把折疊水果刀:“這是我早上削蘋果用的,沒開過刃,應該能用。”他把刀遞給我,自己則退到門口,眼睛盯著走廊的方向,生怕有人突然進來。
我握著刀,小心地把刀尖插進插座和牆之間的縫隙裡,輕輕往外撬。剛開始沒動靜,我又稍微用了點勁,就聽見“哢嗒”一聲輕響,插座的麵板居然被撬下來了——裡麵根本不是電線,而是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盒子,盒子上有個小紅燈,正一閃一閃的,旁邊還連著一根細細的電線,順著牆縫伸到外麵去了。
“找到了!”我心裡又驚又氣,這攝像頭居然藏在這麼顯眼的地方,要不是林叔細心,我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萌萌也湊過來看,嚇得趕緊往後退:“姐姐,這個會發光的是什麼呀?是不是壞人的眼睛?”
“就是個破攝像頭,咱們把它拆了,壞人就看不見咱們了。”我一邊說,一邊用刀把攝像頭的電線割斷,小紅燈一下子就滅了。我把攝像頭從牆裡拿出來,遞給小張:“你趕緊拿給技術科的人,讓他們查這個攝像頭的信號到底連到哪,還有,看看能不能從裡麵調出之前的錄像,說不定能拍到裝攝像頭的人。”
小張接過攝像頭,揣進兜裡,轉身就往外跑:“我這就去!蘇姐你放心,我跟技術科的人說,讓他們快點查!”他跑出門的時候,還特意把病房門輕輕帶上,又叮囑了門口守著的便衣兩句。
病房裡暫時安靜下來,隻有窗外的風聲還在“嗚嗚”響,烏雲壓得更低了,透過窗戶能看到遠處的樹被吹得東倒西歪,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就要下大雨。我把撬下來的插座麵板重新扣回去,雖然有點歪,但至少看著不顯眼了。
“總算把這東西找出來了,不然咱們說什麼做什麼,都被人家看在眼裡。”林叔鬆了口氣,靠在病床上,臉色比剛才好了點,“不過這鼎組織的人也太狡猾了,居然能把攝像頭裝到病房裡來,肯定是早就踩好點了。”
我坐在萌萌旁邊,把她抱到腿上,摸了摸她脖子上的長命鎖——冰涼的金屬貼著她的皮膚,鎖扣內側的“萌”字還在,這才是真的。“他們既然能混進醫院裝攝像頭,說不定還有彆的手段,咱們還是不能放鬆警惕,門得鎖好,誰敲門都得先問清楚身份,尤其是護士和護工,一定要看工作證。”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萌萌點點頭,把臉埋在我懷裡:“姐姐,我想睡覺,睡醒了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快了,等警察叔叔把壞人都抓住,咱們就帶萌萌回家。”我拍著她的背,心裡卻沒底——鼎組織的人已經把網撒到醫院了,還放了狠話要在今晚十點城郊廢橋見,現在又冒出老陳的屍體,這一晚,恐怕真的不會太平。
正哄著萌萌,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李警官打來的。我趕緊接起,按下免提:“李隊,您那邊怎麼樣了?老陳的屍體……”
“屍體已經初步檢查過了,致命傷是胸口的刀傷,死亡時間大概在今天淩晨三點到五點之間。”李警官的聲音比剛才更沙啞了,背景裡除了機器聲,還多了雨聲,“技術科的人在屍體旁邊發現了一個空的藥劑瓶,跟之前找到的一樣,上麵有蛇形圖案,法醫正在化驗裡麵的殘留成分,應該很快就能出結果。”
“那攝像頭的事您知道了嗎?我們在病房的插座裡找到一個微型攝像頭,小張已經拿去技術科了。”我趕緊說。
“剛知道,技術科的人已經跟我彙報了。”李警官說,“他們正在查信號源,初步判斷是通過醫院的公共ifi傳輸的,現在已經把那個ifi斷了,應該能切斷他們的監視。另外,包裹的來源也查到一點線索,是昨天下午有人放在醫院門口的快遞櫃裡,讓快遞員送到護士站的,送包裹的人戴了口罩和帽子,監控沒拍清臉。”
“那城郊廢橋那邊呢?人手安排好了嗎?”我最擔心的還是今晚十點的事,雖然知道是陷阱,但萬一鼎組織的人耍花樣,對林叔和萌萌下手,就麻煩了。
“已經安排好了,埋伏的人都到位了,廢橋周圍的路口也都有人守著,隻要他們敢來,肯定跑不了。”李警官的聲音很穩,讓人稍微安心了點,“你那邊不用慌,按原計劃來,今晚十點你不用真的去廢橋,我會安排人假扮你過去,引他們出來,你就在醫院守著林叔和萌萌,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掛了電話,我心裡稍微鬆了點,有李警官安排,至少不會太被動。萌萌在我懷裡已經睡著了,小眉頭還皺著,估計是還在害怕。我把她抱到病床上,讓她靠在林叔旁邊,又給她蓋了條小毯子。
“李隊都安排好了?”林叔小聲問,怕吵醒萌萌。
“嗯,廢橋那邊有埋伏,還會有人假扮我過去,咱們隻要在醫院守好就行。”我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眼睛盯著門口,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大概過了半小時,小張回來了,手裡拿著一張紙,臉色不太好:“蘇姐,技術科的人查了那個攝像頭,信號源確實是通過醫院的公共ifi傳出去的,但是他們順著信號查,發現最後連接的是一個境外的服務器,根本查不到具體位置。不過他們在攝像頭裡調出了一點錄像,拍到了裝攝像頭的人。”
“拍到人了?怎麼樣?是之前的假護工還是假外賣員?”我趕緊問。
小張把手裡的紙遞給我,上麵是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有點模糊,但能看清是個男人,穿著黑色的衣服,戴了鴨舌帽和口罩,低著頭,隻能看到一點下巴。“技術科的人說,這個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跟之前護士說的假外賣員差不多,但因為戴了口罩,沒法確定是不是同一個人。不過他們對比了假外賣員和假護工的監控錄像,發現身高不一樣,假護工矮一點,大概一米七左右,所以這個裝攝像頭的,可能是第三個人。”
“又是一個新的人?”我皺起眉,鼎組織到底有多少人藏在醫院裡?“那假鎖和紙條呢?有沒有提取到指紋或者彆的痕跡?”
“假鎖上隻有咱們的指紋,應該是被他們擦掉了。紙條是普通的a4紙,墨水也是常見的,沒什麼特彆的,暫時沒查到線索。”小張歎了口氣,“不過法醫那邊有消息,剛才化驗了空藥劑瓶裡的殘留成分,發現裡麵有鎮靜劑的成分,還有一種沒見過的物質,法醫說需要進一步化驗,才能確定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