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隊衝出門時,樓梯間裡隻剩“噔噔噔”的下樓聲,等他追到一樓,小區門口空蕩蕩的,雨絲斜斜地飄著,連個鬼影都沒有。黑黢黢的胡同裡,隻有流浪貓被驚得“喵”了一聲,竄進了垃圾桶後麵。
“媽的,跑得還挺快。”劉隊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罵了句,但沒帶臟字,回頭衝我招手,“進來吧,彆站在門口吹風,小心被人盯上。”
我趕緊退回到屋裡,反手把門關嚴,還按了反鎖。客廳裡亂糟糟的樣子看著鬨心,沙發墊歪在地上,我爸送我的那個陶瓷小擺件摔在茶幾角,碎了個小口——那是我爸媽車禍後,我唯一留著的他們送的東西,現在看著這道裂紋,心裡更堵得慌。
劉隊沒心思管這些,拿著手機手電筒在屋裡轉圈圈,光柱掃過牆角、插座、窗簾杆,看得特彆仔細。“我看看有沒有竊聽器或者針孔攝像頭,剛才那人能準確找到這兒,還知道你在屋裡,說不定早就給你這兒裝了東西。”
我跟著他的光看,心裡也犯嘀咕:租房是我去年租的,一直住得挺安穩,除了林叔和小張,沒彆人來過。難道是之前鼎組織的人趁我不在的時候進來裝的?
“劉隊,會不會是我上次去工廠密室之後,他們就盯上這兒了?”我蹲下來,把地上的書撿起來,拍了拍灰,“那時候我剛拿到金屬片,他們可能猜到我會回來放東西。”
“很有可能。”劉隊的光柱停在插座上,伸手把插座蓋摳開,裡麵乾乾淨淨的,沒異常,“鼎組織這夥人做事陰得很,盯梢、撬門都是基本功。你平時出門鎖門嗎?有沒有丟過鑰匙?”
“肯定鎖啊,鑰匙就我和小張有一把——上次我住院,讓小張來幫我拿過換洗衣服,就給他配了一把。”說到這兒,我心裡咯噔一下,“難道是小張……”
話沒說完,劉隊就搖了搖頭:“彆先下結論,小張要是有問題,剛才送長命鎖的時候就有機會動手,犯不著這麼繞。而且他要是鼎組織的人,直接把長命鎖拿走不就完了?犯不上給你送過來。”
理是這個理,但短信裡“小心身邊的人”那句話總在我腦子裡轉,讓我沒法完全放下心。
劉隊又檢查了窗簾後麵、沙發底下,甚至把冰箱都拉開看了看,最後聳聳肩:“暫時沒發現異常,可能那孫子就是跟著咱們過來的,沒來得及裝東西。不過這地方不能待了,今晚你跟我去安全屋,離警局近,也安全。”
我點點頭,開始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好帶的,就幾件換洗衣服,還有爸媽的死亡報告和萌萌的出生證明——這些東西我得貼身帶著,明天去工廠密室要用。
收拾衣櫃的時候,手指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在毛衣堆裡藏著。我掏出來一看,是個舊鐵皮盒子,上麵鏽跡斑斑的,是我媽當年裝首飾的盒子。之前搬家的時候隨手塞在衣櫃最裡麵,早忘了。
打開盒子,裡麵沒什麼值錢東西,就一根銀鐲子,還有一張泛黃的照片——是我爸媽帶我去公園拍的,我那時候才五六歲,騎在我爸脖子上,笑得牙都露出來了。照片後麵寫著日期,2008年9月12日,剛好是我生日前一天。
我盯著照片看了半天,鼻子有點酸。以前總覺得爸媽的車禍是意外,可劉隊說鼎組織要死亡報告,說不定跟他們的死有關。我翻了翻盒子,裡麵還有一張交警大隊給的事故認定書複印件,上麵寫著“雨天路滑,駕駛員操作失誤,車輛失控撞護欄”,簽名是一個叫“王建軍”的交警。
“劉隊,你看這個。”我把事故認定書遞給劉隊,“當年處理事故的交警叫王建軍,你能查到這個人嗎?說不定他知道點什麼。”
劉隊接過認定書,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掏出手機拍了張照:“我讓戶籍科的人查一下,看看這個王建軍現在在哪兒。不過都過去十幾年了,說不定早就退休或者調走了,隻能試試。”
收拾完東西,劉隊拎著我的小背包,我手裡攥著鐵皮盒子,輕輕帶上門。下樓的時候,劉隊走在前麵,腳步放得很輕,耳朵貼在牆上聽動靜,生怕再遇到剛才那個人。
到了小區門口,劉隊的黑色suv就停在馬路對麵的樹蔭下。上車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三樓的窗戶,黑漆漆的,像個張著的嘴,心裡有點發毛——以後可能再也不能回這個租房了。
車子發動後,劉隊給隊裡打了個電話,讓技術組的人明天一早來我租房,仔細勘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撬鎖的痕跡或者指紋,順便再查一下小區門口的監控,雖然知道大概率被破壞了,但萬一有漏網之魚呢。
“對了,還有那個王建軍,查一下他的檔案,越詳細越好。”劉隊掛電話前補了一句,然後轉頭看我,“你爸媽的事故,當年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比如有人找過你,或者給你塞過錢?”
我搖搖頭:“沒有,那時候我才上初中,跟著我外婆過。交警把事故認定書給我外婆,說保險公司賠了點錢,之後就沒人管了。我外婆那時候身體不好,也沒心思追問,就這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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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隊“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專心開車。雨比剛才小了點,車窗上蒙著一層霧氣,我用手指在上麵畫著萌萌的長命鎖,心裡琢磨著那半塊玉墜——上麵隻有半個“萌”字,另一半在哪兒?萌萌爸媽為什麼要把玉墜分成兩半?
車子開了大概半小時,到了一個老小區,看起來比我租的地方還舊,不過門口有個保安亭,亮著燈。劉隊把車停在樓下,說:“這是我們隊裡的安全屋,平時沒人住,裡麵有水有電,還有吃的,你今晚就在這兒歇著,我在客廳守著,放心睡。”
安全屋是個兩居室,家具很簡單,沙發、床、桌子,都是舊的,但收拾得挺乾淨。劉隊從櫃子裡拿出一床被子扔給我:“你睡主臥,我在客廳沙發上對付一夜。明天早上四點就得起來,五點到工廠密室附近,提前布控。”
我接過被子,心裡挺過意不去:“劉隊,要不你睡床,我睡沙發?你都忙一天了。”
“彆跟我客氣,你是女同誌,還受了傷,趕緊去休息。”劉隊擺擺手,從包裡掏出個對講機,放在茶幾上,“我跟隊裡的人保持聯係,有事我喊你。”
我沒再推辭,走進主臥。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裡全是事:李隊和法醫到底在哪兒?照片是假的,那鼎組織為什麼要發假照片?發短信的人到底是誰?明天去工廠密室,會不會真的掉進陷阱?
翻來覆去半小時,我乾脆起來,走到客廳。劉隊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我的半塊玉墜,借著手機光仔細看。聽到我出來,他抬頭笑了笑:“睡不著?我也一樣,一有案子就興奮。”
“劉隊,你看出什麼了嗎?”我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劉隊把玉墜遞給我:“你仔細看,除了半個‘萌’字,玉墜邊緣還有點紋路,特彆淺,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我接過玉墜,湊到手機光下麵,眯著眼睛看——還真有!在“萌”字旁邊,有幾道細細的線,像是地圖上的小路,彎彎曲曲的,還有個小圓圈,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紋路……像是地圖?”我驚訝地說,“難道是萌萌爸媽畫的?另一半玉墜上有另一半地圖?”
“十有八九是這樣。”劉隊點點頭,“鼎組織一直想要長命鎖,估計就是衝著這地圖來的。這地圖說不定指向他們的老巢,或者藏著什麼秘密,比如鼎組織的犯罪證據,或者萌萌爸媽留下的線索。”
我摩挲著玉墜上的紋路,心裡豁然開朗:難怪鼎組織非要我帶長命鎖去,原來他們要的是這地圖!可他們怎麼知道長命鎖裡有玉墜?難道萌萌爸媽的案子,鼎組織早就摻和進去了?
就在這時,劉隊的手機響了,是技術組的人打來的。他接起電話,臉色一點點變了。
“什麼?監控全被破壞了?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臨時卡的購買地點查到了?在老城區的小賣部?老板記不清買卡人的樣子了?”
“行,我知道了,你們再去小賣部問問,有沒有監控,哪怕拍到個背影也行。另外,查一下那個王建軍,儘快給我消息。”
掛了電話,劉隊揉了揉太陽穴,歎了口氣:“技術組說你租房附近的監控全被剪了線,小區門口的也被破壞了,什麼都沒拍到。臨時卡是在老城區的一個小賣部買的,老板說三天前有人買的,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臉,就記得個子挺高,大概一米八左右。”
“一米八……”我想起橋洞下的黑影,個子好像也差不多,“會不會就是那個黑影買的?他既給我發提醒短信,又給我發假照片,到底想乾什麼?”
“不好說。”劉隊靠在沙發上,手指敲著膝蓋,“有可能是鼎組織內部有矛盾,有人想借咱們的手搞垮其他人;也有可能是跟鼎組織有仇的人,想利用咱們報仇。不管是誰,這個人知道的事不少,而且就在咱們附近。”
我掏出手機,翻出那個陌生號碼,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敢打電話——萬一打過去,對方不接,或者被鼎組織發現,反而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