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著貼身的玉佩,手腕上銀鐲子硌得有點慌,剛走到警局門口,就看見林叔蹲在台階上抽煙,腳邊已經攢了好幾個煙蒂。天剛蒙蒙亮,他頭發上還沾著點晨露,看見我出來,趕緊把煙掐了,起身往我手裡塞了個東西——是個紅布包著的護身符,布都洗得發白了。
“這是你媽當年求的,保平安的,你戴著。”林叔的手有點抖,又扯了扯我的衣角,“萌萌剛醒,我跟她說你去給她買愛吃的糖糕了,她還鬨著要等你回來。你到了陵園,不管那混蛋說啥,都彆硬來,我們就在外圍盯著,定位器我讓小張給你放哪兒了?”
我摸了摸口袋,果然在牛仔褲內側摸到個小小的硬疙瘩,應該是小張趁我剛才吃麵包時偷偷縫進去的。這小子看著大大咧咧,心細得很。“放心吧,我知道輕重。”我把護身符塞進另一個口袋,又從包裡拿出萌萌的小發卡——昨天她落在我這兒的,粉色的,上麵還掉了個小鑽,“你要是哄不住她,就把這個給她玩,說我很快就回來。”
林叔接過發卡,攥在手心裡,眼眶又紅了:“你可得好好的,彆讓我跟萌萌盼不著你。”
小張從旁邊的警車後麵探出頭,手裡拎著個塑料袋,快步跑過來:“蘇姐,給你裝了點吃的,還有這個——”他掏出個迷你手電筒,塞我手裡,“陵園裡霧大,手機電省著點用,這玩意兒亮,還不用充電。對了,劉隊已經帶著人往那邊去了,都穿的便衣,跟老百姓似的,保證不暴露。”
我接過塑料袋,裡麵是個茶葉蛋,還有個豆沙包,都是熱的,應該是他剛在巷口買的。“知道了,你跟劉隊說,彆太近,‘影子’肯定精得很,要是被他發現,萌萌就危險了。”
小張點頭如搗蒜:“放心吧蘇姐,我們都聽你的,你一有動靜,我們立馬衝上去!”
我沒再多說,轉身往自己的車那邊走。車還是去年買的二手捷達,之前在工廠被李凱踹了一腳車門,現在還凹著一塊。拉開車門,坐進去,鑰匙插進去,轉了兩下才打著火,發動機嗡嗡響,跟我這會兒的心跳似的,有點亂。
路上的霧比我想的還大,尤其是往城郊去的路,兩邊都是農田,霧裹著麥苗的腥氣飄過來,擋風玻璃上全是小水珠,刮雨器來回刮著,吱呀吱呀的,聽得人心煩。我把車速放得很慢,生怕撞到什麼,眼睛盯著前方,手裡攥著方向盤,手心全是汗。
腦子裡忍不住想事兒——昨天在老宅地窖裡看到的舊信,媽媽寫給阿明的,說“鼎芯”的秘密不能讓人知道;爸爸寫給陳山河的,讓他彆讓我追查。還有那塊拚好的玉佩,發綠光時顯出來的字,偏偏是爸媽的墓地。我每個月都去看他們,怎麼就沒發現什麼特彆的?
還有“影子”,他到底是誰?昨天短信裡說“隻能你一個人來”,還拿萌萌威脅,肯定是知道我的軟肋。他說“萌萌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這話跟刀子似的,紮得我心疼。萌萌才六歲,她做錯什麼了,要被卷進這些破事裡?
想著想著,就到了城郊陵園的門口。陵園大門沒開,不過旁邊有個小側門,是給早來的家屬留的,虛掩著。我把車停在路邊的樹底下,拔了鑰匙,揣好手機和手電筒,往側門走。
剛推開門,一股涼颼颼的風就吹過來,帶著點紙錢的灰味。陵園裡靜得嚇人,除了我的腳步聲,就隻有霧裡傳來的幾聲鳥叫,斷斷續續的,跟哭似的。我順著小路往裡走,腳下的石板路濕滑,好幾次差點滑倒。
爸媽的墓地在三排七號,我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走了大概十分鐘,就看見那熟悉的墓碑了——黑色的大理石,上麵刻著爸媽的名字,還有他們的照片。照片裡的媽媽笑著,頭發紮成馬尾,爸爸站在她旁邊,穿著警服,特彆精神。
我剛要走過去,就看見墓碑前放著一束白菊,不是我上次來放的——我上次放的是康乃馨,早就枯了。這束白菊看著還新鮮,花瓣上還沾著露水,應該是剛放沒多久。
“來得挺早。”
突然有人說話,聲音從墓碑後麵傳過來,沙啞得很,像是很久沒說話,又像是故意捏著嗓子。我嚇了一跳,趕緊轉身,手裡的手電筒下意識地照過去,光柱穿過霧,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戴著帽子,還圍著圍巾,把臉遮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長相。
“萌萌呢?”我攥緊手電筒,聲音有點抖,但還是儘量穩住,“你把她怎麼樣了?”
那人沒回答,反而從口袋裡掏出個手機,按了一下,屏幕亮了,對著我。我看見屏幕裡是萌萌,她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我給她的小發卡,正對著鏡頭笑,旁邊好像有個人在跟她說話,聲音聽不清。
“放心,她現在很安全。”那人的聲音還是沙啞的,“隻要你把玉佩和銀鐲子交出來,我保證讓你帶著她回家,以後再也不找你們麻煩。”
“我怎麼知道你說話算不算數?”我往後退了一步,眼睛盯著那人的手——他的手藏在口袋裡,不知道有沒有拿東西,“你先讓我跟萌萌說句話,我要確定她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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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沉默了幾秒,然後把手機遞過來,屏幕還亮著,萌萌還在笑。我剛要伸手接,他突然把手機收了回去:“彆跟我討價還價。玉佩和銀鐲子,你帶來了吧?拿出來,放在墓碑上,然後往後退三步,我自然會讓你跟她說話。”
我摸了摸貼身的口袋,玉佩還在,冰涼的。手腕上的銀鐲子硌得我疼,這對鐲子是媽媽的傳家寶,現在卻成了威脅我的工具。我咬了咬牙,又往後退了一步:“我憑什麼信你?你要是拿了東西,再對萌萌下手,我怎麼辦?”
“你沒得選。”那人的聲音冷了下來,“現在是五點半,日出還有半小時。你要是再磨蹭,我不敢保證屏幕裡的小家夥會不會哭。”
我心裡一緊,萌萌最怕黑,也最怕陌生人,要是那人對她凶,她肯定會哭。我沒法賭,隻能妥協。
“好,我拿給你。”我慢慢把手伸進口袋,掏出那塊拚好的玉佩,又把手腕上的銀鐲子摘下來——銀鐲子剛湊齊的時候還亮,現在被我戴了沒一會兒,就沾了點我的體溫,有點暖。我把它們放在墓碑上,玉佩放在中間,銀鐲子放在兩邊,跟擺祭品似的。
“往後退三步。”那人又說。
我照著做,退了三步,腳踩在濕滑的石板上,差點沒站穩。霧好像更大了,我看著那人慢慢從墓碑後麵走出來,走到墓碑前,彎腰去拿玉佩和銀鐲子。他的動作有點慢,好像胳膊不太方便,我借著霧裡的光,看見他的左手腕上有一道疤痕,很長,從手腕一直到小臂——這疤痕看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現在可以讓我跟萌萌說話了吧?”我盯著他的手,生怕他拿了東西就跑。
那人拿起玉佩,放在手裡看了看,又把銀鐲子套在手腕上,然後才把手機遞給我:“隻能說一分鐘。”
我趕緊接過手機,對著屏幕喊:“萌萌!萌萌你聽得見嗎?”
屏幕裡的萌萌聽見我的聲音,眼睛一下子亮了,舉著小發卡喊:“蘇姐!你什麼時候回來呀?林爺爺說你去買糖糕了,我等你回來給我講睡前故事呢!”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趕緊擦了擦,笑著說:“萌萌乖,蘇姐很快就回去了,你再跟林爺爺玩一會兒,好不好?彆亂跑,也彆跟陌生人說話。”
“知道啦!”萌萌點點頭,又指了指屏幕外麵,“蘇姐,那個叔叔給我買了草莓味的糖,可甜了!”
我心裡一沉,“那個叔叔”?難道除了眼前這個人,還有彆人看著萌萌?我剛要問,手機突然被那人搶了過去,屏幕一下子黑了。
“時間到了。”他把手機揣回口袋,手裡拿著玉佩,眼睛盯著我,“你媽媽當年是不是沒告訴你,‘鼎芯’不止這一塊玉佩?”
我愣了一下:“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