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洛逍遙與雲芷借著陰影的掩護,沿著預定的路線,小心翼翼地向皇宮外緣撤離。方才內廷那詭異陣法的發現,讓兩人心頭都壓上了一塊巨石,行動愈發謹慎。他們穿過一片相對冷清的偏殿區域,這裡似乎是低級侍衛或內侍的居所和雜物堆放之地,燈火稀疏,人跡罕至。
就在他們即將抵達一處相對安全的宮牆拐角時,前方通往一處側門的長廊儘頭,突然傳來一陣沉穩而規律的腳步聲,伴隨著甲葉摩擦的輕微聲響。有人正朝這個方向走來!
洛逍遙眼神一凜,迅速拉住雲芷,兩人如狸貓般閃身躲入廊柱後一堆廢棄的宮燈和帷幔的陰影裡,屏住呼吸,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
腳步聲漸近,借著廊簷下零星燈籠昏暗的光線,可以看到走來的是一隊約五六人的宮廷侍衛。他們身著製式的暗色軟甲,腰佩長刀,為首一人身形頗為魁梧,步伐間帶著行伍之人的利落,看其甲胄製式和身後侍衛隱隱以他為首的姿態,職位應當不低。
當那隊侍衛經過洛逍遙和雲芷藏身之處前方時,廊簷下燈籠的光恰好照亮了為首那人的側臉。
就在這一瞬間,洛逍遙的瞳孔猛地收縮,渾身血液幾乎凝固!
那是一張他絕不可能認錯的臉!
趙大勇!
昔日北疆鎮北侯李牧麾下,烽火營的一名哨長!更是他父親洛擎川當年一手提拔起來的寒門子弟,對洛家忠心耿耿!洛逍遙記得清清楚楚,四年前,邊關一場突如其來的遭遇戰中,烽火營傷亡慘重,戰後清點,趙大勇的名字赫然在列於陣亡名錄之上!洛家還曾派人撫恤過他的家人!
一個早已被確認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人,怎麼會活生生地出現在這裡?還成了……宮廷侍衛的副統領?!
震驚過後,是更深的寒意。洛逍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眼前的趙大勇,麵容依稀是舊日模樣,但皮膚是一種不健康的蒼白,仿佛久不見日光。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神——空洞、呆滯,缺乏焦點,行走間目光平視前方,卻對周圍環境沒有任何應有的警覺和審視,就像……一具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
他身上的氣息也極為古怪。確實有北疆邊軍那種經年累月磨煉出的淡淡煞氣,但在這煞氣之下,卻纏繞著一絲極其微弱、卻如附骨之疽般的陰冷能量,這能量與皇宮內那股扭曲的陣法波動隱隱呼應,幾乎難以察覺,卻讓洛逍遙體內的灰白能量自發地產生了一絲排斥與警惕。
“大勇……哥?”一個極其輕微、幾乎含在喉嚨裡的音節,不受控製地從洛逍遙唇間逸出。這聲音微乎其微,在夜風中幾不可聞。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原本目光空洞、徑直前行的趙大勇,腳步猛地一頓!
他僵直地停下,頭顱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近乎機械的角度,緩緩轉向洛逍遙和雲芷藏身的陰影方向!那雙空洞的眼睛裡,驟然閃過一絲極其短暫的迷茫與掙紮,但隨即,便被一股更深的、毫無感情的冰冷所覆蓋,瞳孔深處,甚至掠過一抹詭異的暗紫色微光!
“誰在那裡?!”趙大勇的聲音響起,乾澀、沙啞,沒有任何語調起伏,完全不似活人。他身後的幾名侍衛立刻警覺起來,手按上了刀柄,目光銳利地掃視過來。
陰影中,洛逍遙和雲芷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雲芷的手已悄然扣住了一枚隱匿氣息的符籙,隨時準備激發。洛逍遙則肌肉緊繃,體內力量蓄勢待發,準備在暴露的瞬間強行突圍。
然而,趙大勇隻是死死地盯著那片陰影,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或命令。他臉上的肌肉細微地抽搐了一下,那空洞的眼神中,掙紮之色再次一閃而過,但很快又歸於死寂。他就那麼僵立著,仿佛在執行某種固化的程序,遇到了無法識彆的異常,陷入了短暫的“停滯”。
這詭異的對峙持續了數息。最終,趙大勇似乎“判斷”陰影處並無威脅或許是那聲低喚太輕微,被陣法或他體內的禁製忽略),他僵硬地轉回頭,用那毫無波瀾的聲線下令:“無事,繼續巡邏。”
說完,他便帶著侍衛,邁著與之前一般無二的沉穩步伐,繼續向前走去,仿佛剛才的停頓從未發生。
直到那隊侍衛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長廊儘頭,洛逍遙和雲芷才緩緩鬆了口氣,但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他被控製了……或者說,被‘改造’了。”雲芷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悸,“他體內的那股陰冷能量,與這皇宮大陣同源,極其惡毒,恐怕已侵蝕了他的神智,將他變成了……隻聽命於某種指令的傀儡。”
洛逍遙望著趙大勇消失的方向,拳頭緊握,指節發白,眼中翻湧著震驚、憤怒與難以言喻的悲涼。一個鐵骨錚錚的邊軍漢子,沒有戰死沙場,卻以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方式“活”著,成為敵人操控朝堂的工具!這比直接殺了他,更加殘忍!
“星隕教……好狠毒的手段!”洛逍遙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趙大勇的出現,不僅證實了皇宮已被深度滲透,更揭示了敵人一種令人發指的控魂之術。這王都的水,比他們想象的還要深,還要渾。
這次意外的遭遇,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夜幕,也刺穿了看似平靜的表麵,露出了底下更加猙獰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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