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故事梗概:乾旱危機下舉行春祭,黍酒短缺暴露生存危機。石叔吟唱古老祭歌時,小石頭胎記產生灼熱共振,石斧裂紋再現更強烈的金芒。祭壇上傳統與危機的碰撞,暗示更深層的天地異變。
本章梗概詩:
祭壇黍酒香未散,古調聲咽繞梁寒。
胎記暗隨吟誦顫,石斧裂痕映月殘。
暮色四合,如同巨大的墨色帷幕,沉沉地罩住了石村。白日裡喧囂的曬場此刻空曠寂靜,隻餘下老根叔巨大樹冠的輪廓,在深藍天幕上投下沉默而威嚴的剪影。祭壇中央,石鼎內殘留的炭火早已熄滅,隻餘幾縷灰白的餘燼,在微涼的夜風中打著旋兒,散發出最後一絲混合著油脂和骨灰的、令人心悸的焦糊氣。
然而,另一種更為濃鬱、更為醉人、帶著穀物發酵後獨特醇厚甜香的氣息,卻頑強地穿透了這絲焦糊,如同無形的絲線,纏繞在祭壇周圍,鑽進每一個肅立村民的鼻腔——那是新釀的黍酒。
十幾個粗陶酒壇,大小不一,帶著窯火燒製的原始質感,被虔誠地擺放在祭壇邊緣,環繞著中央那巨大的、象征老根叔恩賜的榆木砧板。壇口用新剝的樺樹皮和浸過鬆脂的麻繩細細封著,但醇厚的酒香依舊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與空氣接觸,愈發顯得深沉誘人。這香氣是石村人一年辛勞的結晶,是獻給老根叔最虔誠的供奉,也是春祭大典即將開啟的序曲。
阿木爺佝僂著背,布滿老年斑的手顫抖著,挨個摩挲過那些酒壇,渾濁的眼睛裡滿是焦慮和痛惜。他蹲下身,湊近一個明顯小了一圈、封口也略顯簡陋的壇子,鼻子使勁嗅了嗅,隨即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那歎息裡帶著濃重的酒氣,卻毫無醉意,隻有苦澀。
“唉…味兒還是薄了…”他聲音沙啞,像被砂紙磨過,“年頭不好,雨水短,黍穗癟…三蒸三釀,火候再足,也榨不出那份厚勁兒來…”他口中的“三蒸三釀法”,是石村祖傳的釀酒秘術。精選的黍米需經過三次蒸煮、三次發酵、三次蒸餾,耗時耗力,隻為萃取那最純粹、最醇厚的精華。蒸煮的火候、發酵的溫度、蒸餾時陶甑冷凝回流的時機,都需老匠人憑借經驗和秘傳口訣精準把控。可今年,再精妙的技藝,也難為無米之炊。祭壇上的酒壇數量,比往年足足少了三成。
這短缺,如同一個無形的缺口,懸在每一個村民心頭,沉甸甸地壓著。獻給老根叔的供奉不足,意味著什麼?是先祖的震怒?是山林的吝嗇?還是…某種更深的不祥預兆?不安像冰冷的溪水,無聲地在人群中蔓延。人們交換著眼神,裡麵藏著憂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
石叔站在祭壇中央,古銅色的臉龐在初升的冷月清輝下,如同被凍結的岩石。他腰間那柄沉重的石斧,斧麵上的裂紋在月光下如同流淌的銀線,清晰而冰冷。他自然也看到了酒壇的數量,感受到了空氣中彌漫的那份沉重和焦慮。但他沒有言語,隻是緩緩抬起頭,望向老根叔那虯勁盤結、在夜色中如同蟄伏巨獸般的枝乾。
時辰到了。
沒有鼓樂,沒有喧嘩。石叔深吸一口氣,那氣息沉入丹田,仿佛汲取了腳下大地的力量。他緩緩張開嘴,一個低沉、蒼涼、帶著岩石般粗糲質感的音節,如同遠古的呼喚,從他胸腔深處緩緩流淌而出:
“倉——廩——實——兮——”
糧倉滿盈啊——)
聲音不高,卻異常渾厚凝實,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蕩開了夜的寂靜,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膜,甚至震得空氣都似乎微微顫動。
就在這第一個音節響起的瞬間!
一直站在祭壇外圍、心神不寧的小石頭,心臟猛地一跳!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灼熱感,毫無征兆地從他左足底那個隱秘的胎記處傳來!那感覺,就像有一根燒紅的針尖,極其短暫地、精準地刺了一下!快得幾乎以為是錯覺!灼熱感一閃即逝,但殘留的悸動卻讓他腳心微微發麻。
小石頭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全身的感官瞬間繃緊,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鎖定在石叔身上,鎖定在他吟唱出的每一個古老音節上。
石叔的聲音繼續流淌,帶著一種奇特的、如同大地脈動般的韻律:
“知——禮——節——”
方知禮儀榮辱——)
嗡——!
又是一下!比剛才更清晰!足底胎記處的灼熱感再次襲來!這一次不再是針尖般的刺痛,而是一種短促而強烈的震顫!仿佛那胎記深處有什麼東西,被這古老蒼涼的吟唱聲波所激發,產生了某種神秘的共振!震顫帶著灼熱,如同微小的火焰在皮肉下瞬間爆燃又熄滅!小石頭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左小腿的肌肉都隨之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強忍著沒有低頭去看,目光死死盯著石叔。石叔沉浸在吟唱之中,雙眼微闔,神情肅穆而虔誠,似乎毫無所覺。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衣——食——足——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