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故事梗概:鐵牛被山豬王毒傷垂死,阿木爺以七葉蓮藥泥壓製劇毒,但傷口黑膿蔓延。村中狗剩被鬼麵蛛咬傷,采藥婆婆冒險深入瘴氣穀采藥,與鬼麵蛛生死搏鬥,最終帶回沾染混沌之血的七葉蓮,自身卻被蛛毒侵蝕右臂。
本章梗概詩:
蛛影噬童驚瘴蓮,藤甲浸毒封喉前。
藍涎滲土煙騰腥,八足蜷縮屍僵蜷。
慘白的月光尚未完全褪去,東方天際剛泛起一絲魚肚白,石村卻已被另一種慘淡籠罩。鐵牛石屋裡,阿木爺布滿溝壑的臉在搖曳的油燈光下顯得愈發枯槁。他枯瘦的手指再次沾上那深綠色的藥泥七葉蓮、半邊錢、蛇蛻灰),小心翼翼地塗抹在鐵牛胸口那三道觸目驚心的爪痕邊緣。
“滋啦…”微弱的、如同熱油濺水的聲響再次傳來,藥泥邊緣迅速卷曲、變黑、乾結,冒出幾縷帶著硫磺與腥腐味的白煙。黑紫色的腫脹皮肉如同有生命的沼澤,抗拒著藥力的滲透,更多的粘稠黑膿從傷口深處緩慢滲出,沿著壯碩漢子緊繃的肌肉紋理蜿蜒流下,浸透了身下那張散發著濃重汗味與陳舊血腥、鞣製得略顯粗糙的狼皮褥子。狼毛被膿血黏連成綹,在昏暗光線下閃著油膩的光。
順子蜷縮在屋角,懷裡緊緊抱著一個空陶罐,那是他昨夜守著熬藥的容器,罐底還殘留著一圈深褐色的藥渣和幾片未被搗碎的七葉蓮葉脈。他眼窩深陷,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鐵牛灰敗的臉,每一次鐵牛那如同破風箱般艱難、帶著血沫的呼吸聲,都讓他瘦削的肩膀跟著劇烈顫抖一下。他不敢睡,生怕一閉眼,那沉重的呼吸聲就永遠停歇了。
“咳…呃…”昏迷中的鐵牛又是一陣劇烈的痙攣,牽動傷口,烏黑的血沫混雜著黑膿再次從嘴角湧出,濡濕了枕著的舊皮裳領口那圈已經板結發硬的汗堿。阿木爺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他顫抖著用一塊沾了清水的、邊緣已經磨損起毛的粗麻布,徒勞地去擦拭那不斷湧出的汙穢。布片很快被浸透,留下一片片擴散的深色汙跡,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阿木爺…石頭哥…他…”順子聲音嘶啞乾澀,帶著哭腔。
“等!”阿木爺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斬釘截鐵,卻又透著一股搖搖欲墜的虛弱。他布滿老人斑的手死死按在鐵牛頸側,感受著那越來越微弱、越來越緩慢的脈搏,仿佛在按著一根即將崩斷的琴弦。“救命毒和索命毒,常是同一味藥。”他渾濁的目光投向窗外,投向鬼哭澗那如同巨獸蟄伏的輪廓,那裡,寄托著唯一的希望,卻也可能是催命的符咒。“寒星草…是最後的指望了…”
屋角的泥地灶膛裡,昨夜熬藥的餘燼尚未完全冷卻,幾塊未燃儘的木炭在灰白草木灰中閃著暗紅的光,如同垂死野獸的眼睛。一縷極淡的青煙,帶著七葉蓮特有的苦澀清香和蛇蛻焚燒後的焦糊味,嫋嫋升起,試圖驅散屋內濃得化不開的死亡氣息,卻顯得如此徒勞。
就在這壓抑得令人窒息的氣氛中,村西頭采藥婆婆那間低矮茅屋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半大孩子——狗剩,踉蹌著衝了出來。他臉色煞白,嘴唇發紫,一隻手死死掐著自己的脖子,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鑼般的怪響,另一隻手裡,還緊緊攥著幾株剛采下的、葉片邊緣帶著鋸齒的止血薊。他顯然是天不亮就偷偷溜出去為受傷的獵人采藥的。
“婆婆!婆婆救命啊!”狗剩的娘哭喊著追出來,聲音淒厲。
采藥婆婆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一夜未眠,眼窩深陷,懷裡還抱著那個掌心帶著奇異星斑的嬰兒。嬰兒似乎被驚擾,發出小貓般微弱的啼哭。婆婆將嬰兒迅速塞給旁邊一個婦人,動作快得驚人,幾步就衝到狗剩麵前。
“哪咬的?!”婆婆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枯瘦的手指如鐵鉗般掰開狗剩掐著自己脖子的手。隻見孩子脖頸側麵,赫然出現兩個細小卻深不見底的孔洞!孔洞周圍的皮膚已經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並像滴入水中的墨汁般迅速向四周蔓延!
“鬼…鬼麵…蛛…”狗剩眼珠暴突,喉嚨裡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手腳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扭曲著。他猛地撞向旁邊一個晾曬草藥的竹架,竹架“嘩啦”一聲翻倒,幾十個裝著各色草藥的竹筒骨碌碌滾了一地,乾燥的葉片、根須、種子混雜著泥土散落開來。一個裝著骨針由鹿腿骨精心磨製,針尾還纏著染色的獸筋線)的小皮囊被撞開,細長的骨針撒在泥地上,在晨曦中閃著慘白的光。
“按住他!”婆婆厲喝,同時閃電般從腰間一個磨得油亮的老獠牙刀鞘裡拔出一柄薄如柳葉的骨刀。她一眼就認出了傷口——鬼麵蛛!劇毒無比,其毒能麻痹筋肉,侵蝕心肺,半個時辰內就能要人性命!唯一的生路,就在村子後山那片常年籠罩著淡淡瘴氣的峽穀邊緣,那裡生長著解毒的聖藥——七葉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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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拿我的藤甲來!”婆婆一邊用骨刀飛快地在狗剩傷口上方劃開一道淺淺的十字口放血流出的血竟是粘稠的黑紫色),一邊頭也不回地吩咐。非遺技藝:瘴氣藤甲浸染法——這正是她敢深入瘴氣之地的依仗!
很快,一件散發著淡淡草木清香的藤甲被捧了出來。這藤甲由上百根三年生的老山藤剝皮後,以古老的手法編織而成,關節處用鞣製過的軟鹿皮連接,輕便堅韌。其獨特之處在於表麵那層深褐近黑的色澤,並非塗抹染料,而是用七葉蓮汁液混合著雨蛙血和幾種特殊礦石粉末,在陶甕中文火熬煮三天三夜,讓藥力徹底滲透藤條纖維,再置於陰涼通風的山洞中陰乾七日而成。此甲不僅能有效抵禦普通瘴氣和毒蟲叮咬,其蘊含的七葉蓮藥性對鬼麵蛛毒更有一定的壓製效果!
婆婆手腳麻利地套上藤甲,背上一個小巧的柳條藥簍簍底鋪著防水防潮的油桐樹葉),將骨刀彆回腰間,又抓起一把曬乾的驅蟲艾草塞進懷裡。晨曦微光中,她佝僂的身影套上這古老而神秘的藤甲,竟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肅殺與決絕。“孩子眼裡的花,可能是閻王爺的餌。”她最後看了一眼抽搐不止、口吐白沫的狗剩,丟下這句冰冷如霜的話,轉身便朝著後山瘴氣穀的方向疾步奔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朦朧的晨霧之中。
在婆婆奔出的院門口,泥地上散落著昨夜接生時匆忙丟棄的、沾滿血汙的茅草團,幾隻早起的鐵殼屎殼郎正奮力推著草團下凝結的暗紅色血塊,在濕潤的泥土上留下一道道細小的、彎彎曲曲的軌跡。
瘴氣穀邊緣,晨霧如同實質的灰白色紗幔,在林間低垂、流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朽、又帶著一絲甜膩的怪異氣息,正是瘴氣。光線在這裡變得昏暗扭曲,尋常鳥獸絕跡,唯有不知名的蟲豸在枯葉下發出窸窣的聲響。
婆婆屏住呼吸,藤甲帶來的微弱草木清香勉強抵禦著那股令人頭暈的甜膩瘴氣。她目光如鷹隼,在濕滑的苔蘚、盤結的樹根和垂掛的藤蔓間飛快搜尋。七葉蓮喜陰濕,常生於背陰的岩縫或腐殖深厚的樹根旁,其葉七瓣輪生,中心抽出一支淡黃色小花。
突然,她的目光鎖定在一處背陰的巨石根部!幾株葉片肥厚、邊緣帶著細密鋸齒的深綠色植物緊貼著潮濕的岩石生長,正是七葉蓮!而且年份不淺,葉片中心那淡黃色的小花蕊散發著瑩潤的光澤,藥性最佳!
婆婆心中一喜,正要上前,腳下卻猛地一滑!一塊覆蓋著厚厚青苔的石頭讓她身形趔趄!就在這重心不穩的瞬間,頭頂濃密的樹冠陰影裡,一道快如鬼魅的黑影無聲無息地直撲而下!
鬼麵蛛!
其體型大如海碗,通體覆蓋著鋼針般的黑毛,腹部猙獰的鬼臉花紋在昏暗光線下仿佛活了過來,八隻複眼閃爍著殘忍的紅光。最致命的是那對如同黑色彎鉤般的螯肢,尖端滴淌著晶瑩粘稠的幽藍毒露!
它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目標直指婆婆因踉蹌而暴露的、未被藤甲覆蓋的脖頸!
千鈞一發!婆婆多年山林生涯磨礪出的本能救了她!在身體失衡的瞬間,她硬生生擰腰側身,同時右手閃電般拔出腰間的骨刀向上格擋!
“嗤啦——!”
一聲令人牙酸的撕裂聲!骨刀的刀鋒精準地劈中了鬼麵蛛探出的螯肢!堅韌的骨刀竟被那螯肢上附著的幽藍毒液腐蝕得冒起白煙!但這一刀也成功阻斷了它的致命撲擊。
鬼麵蛛被劈得倒飛出去,撞在一根粗壯的藤蔓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八隻長滿倒刺的步足瘋狂舞動,穩住身形,複眼死死鎖定婆婆,發出低沉的、如同砂紙摩擦的“嘶嘶”聲,充滿了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