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七竅塔高鎖星魂,倒懸山河入夢深
若將肝膽化青鑰,敢向蒼天借命輪
第一回·倒懸塔
話說厲烽來到七竅玲瓏塔前,隻見那塔身斜插入雲,塔尖直指地心,簷角銅鈴隨風作響。細看時,那鈴舌竟是人的指骨所製,骨節處還殘留著暗紅色的血痂。
厲烽剛踏上第一級台階,靴底便傳來刺骨寒意。青磚縫隙裡滲出的星髓液如同活物,順著皮靴紋理向上攀爬,轉眼間就蝕刻出蛛網般的紋路。他抬頭望去,塔內階梯竟都是倒懸而建,尋常人根本無法立足。
"天地倒置..."厲烽喃喃自語,忽然發現額前滲出的血珠正違背常理地向頭頂方向漂浮。三日前被星髓蟲咬穿的肩傷傳來陣陣刺痛,那裡的皮肉已經泛起青銅光澤。
忽聽得"叮鈴"一聲,簷角銅鈴無風自動。那鈴聲不似尋常清脆,反倒像極了垂死之人的嗚咽。厲烽眯起眼睛細看,才發覺每個銅鈴內部都囚禁著一縷殘魂,隨鈴聲顯現出扭曲的麵容。
他猛然按住胸口。那三百蠱蟲組成的心泵突然劇烈震顫,蟲翼振動發出的嗡鳴在顱腔內回蕩。透過半透明的偽心膜,能看見所有蠱蟲同時轉向左側——這是獨臂師教過的險兆示警。
"既然來了,何必躲藏?"厲烽冷聲道,骨刃從袖中滑落時,刃尖精準挑破了三滴懸浮的血珠。
陰影裡漸漸浮現七道窈窕身影。她們提著星髓燈籠緩步而來,絹鞋踏在虛空如履平地。燈籠映照下,可見她們裙擺下方延伸出無數星髓凝成的觸須,正深深紮入牆體,如同樹根般貪婪吮吸著塔內靈氣。
為首的紅衣女子掩口輕笑,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露出星芒狀的尖牙:"帝子可知,這座塔最喜食人心?尤其是...混沌帝族的心。"
厲烽目光一凝,注意到她發間的銀簪造型奇特。簪頭分明是半截人類指骨,骨節紋路與獨臂師分毫不差!
第二回·七星鎖魂
那七位女子各占方位,暗合北鬥七星之勢。紫紗女腕間珠串碰撞,每顆珠子都封印著礦奴臨終記憶;青衣女掌中銅鏡翻轉,照出厲烽殘缺的魂魄;紅衣女唇齒開合,吐露的竟是混沌帝族密語。
"天璿位的姑娘。"厲烽突然開口,骨刃在掌心輕轉,"你珠串第三顆珠子裡的礦奴,死前看見的是青銅門開。"
紫紗女身形微滯,腕間珠串發出細碎碰撞聲。這正是厲烽要的破綻——骨刃暴起時帶出的勁風掀翻了七盞燈籠,在光影錯亂的刹那,他看見她們投在牆上的影子竟比本體多出十二條手臂!
紅衣女的觸須刺穿厲烽左肺時,他莫名聞到了石村灶糖的焦香。這荒謬的聯想讓動作慢了半拍,三根星髓尖刺已紮進肋骨間隙。劇痛反而讓思維異常清晰——獨臂師臨終前用炭灰在床頭畫的古怪符號,此刻突然有了答案。
"坎位,離火,震雷..."厲烽念著口訣,骨刃在掌心旋出滿月般的弧光。刃身符文次第亮起,將滴落的血珠串聯成先天八卦陣圖。
紫紗女突然發出淒厲慘叫。她精心養護的珠串正在崩解,那些記憶結晶裡封存的亡魂紛紛掙脫束縛,化作青煙鑽入厲烽的傷口。他右眼瞳孔頓時覆上灰翳——這是強行吸納他人記憶的代價。
"你竟敢..."紅衣女的銀簪突然暴長三尺,直取咽喉。厲烽不避不讓,任由簪尖刺入脖頸,同時將骨刃狠狠插進地麵。
"我砍的從來不是你們。"他咳著血沫笑道,"是影子啊。"
刃尖沒入青磚的瞬間,七道黑影同時發出非人的尖嘯。紅衣女的本體突然僵直,她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前——那裡正憑空出現貫穿傷,傷口形狀與地上影子的破損完全一致。
第三回·心鑰相生
塔頂祭壇上彌漫著陳舊的血腥氣。厲烽跪在青銅陣圖中央,麵前懸浮著三顆奇異的心臟:自己那顆青芒流轉的蠱蟲心泵,獨臂師乾枯萎縮的遺心,還有紅衣女臨終剖出的半顆星核。
少女的指尖在他脊背遊走,用帝血繪製混沌族秘傳的換心符咒。每一筆落下,都有星塵從厲烽七竅溢出,在空氣中凝結成《焚心訣》的文字。
"最後的機會。"少女聲音輕得像雪落,"融合星核,你就能獲得..."
驚雷炸響打斷了她。塔外烏雲已凝聚成帝族先祖的麵容,青銅色閃電劈開天幕時,厲烽看見烏雲後方若隱若現的巨門——那才是真正的混沌之門,此刻正在緩緩開啟。
他忽然想起賣唱少女昏迷時那句囈語:"門在井裡。"原來井是心井,門是心門。骨刃發出清越鳴響,自動分解成三百六十枚青銅薄片,在他胸前重組為鑰匙形狀。
"我選第四條路。"厲烽握住鑰匙,對準自己心口,"以身為鎖,以魂為鑰..."
最後的話語被雷聲吞沒。當鑰匙插入心鎖的刹那,整座七竅玲瓏塔開始崩塌,無數星髓結晶逆流而上,在暴雨中形成貫通天地的光柱。那光柱裡隱約可見三千世界沉浮,而厲烽的身影正在光中漸漸虛化...
詩雲:
碎心三重見本真,星路儘頭是前塵
若問混沌何所似?且看肝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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