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鋒利無匹,輕易撕裂燃燒的書頁。被斬碎的書頁化作漫天火星飄散。厲烽在火雨中奮力劈斬,試圖殺出一條血路。當他斬向第七張迎麵撲來的巨大書頁時,匕首劃開了正麵莊嚴的《磨骨經》文字。
就在經文破碎的瞬間!
“咻——!”
書頁背麵的天道禁咒,那些蠕動的青銅神經束,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群,驟然暴起!它們脫離了燃燒的紙麵,化作無數條實質的、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神經鎖鏈,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瞬間纏繞上厲烽的脖頸!
“呃!”厲烽猝不及防,被勒得眼前發黑!神經鎖鏈冰冷刺骨,且帶著強大的禁錮之力,瘋狂地收緊,試圖絞斷他的脖頸,熄滅他的靈魂之火!更讓他心神俱震的是,那些勒緊他脖子的神經鎖鏈表麵,浮現出的禁咒文字扭曲變形,最終組合成的圖案,他無比熟悉——那正是獨臂師當年,用斷骨蘸著自己鮮血,在青銅城地窖那杆巨大青銅秤底座上,刻下的那行充滿警告與癲狂意味的血字禁製!此刻,這禁製竟成了天道索命的凶器!
第三幕:雙骨初誕
骨裂之劫
天道禁咒所化的神經鎖鏈越收越緊,冰冷的禁錮之力混合著焚燒靈魂的痛楚,瘋狂侵蝕著厲烽的軀體。他脖頸處的琉璃骨首先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細密的裂紋如同蛛網般迅速蔓延開來,發出“哢嚓、哢嚓”的脆響,琉璃般的光澤迅速黯淡,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崩碎。與此同時,他胸腔和四肢的赤銅骨則被激發出了狂暴的反抗,暗紅的金屬光澤變得熾亮,如同燒紅的烙鐵,表麵甚至開始泛起熔岩般的粘稠紅光,骨骼內部傳出低沉的嗡鳴,仿佛隨時要熔化、爆裂!
兩股力量在他體內瘋狂衝突、撕扯!琉璃骨的冰裂與赤銅骨的熔融,將他推向徹底毀滅的邊緣。就在骨骼即將承受不住這內外交攻的恐怖壓力,發出最後悲鳴、即將粉碎湮滅的刹那——
“鐺——!!!”
一聲宏大、蒼涼、仿佛穿透了萬古時空的鐘鳴,毫無征兆地從初代心臟的最深處傳來!那鐘聲並非實體,而是一種直接作用於靈魂與規則的震蕩!它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無視了火焰與鎖鏈,清晰地響徹在厲烽的識海,響徹在搏動的赤銅琉璃脈絡之上,甚至讓那洶湧的焚經錄書頁洪流都為之一滯!
鐘聲餘韻未絕,厲烽的胸膛中央,正對心臟的位置,那承受著最大壓力的胸骨,應聲裂開!
並非碎裂!而是一道道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蛛網狀裂紋,瞬間布滿了他胸骨正中的區域!裂紋中,沒有鮮血流出,反而迸射出一種純淨、堅韌、充滿生機的翠綠色光芒!
“噗!噗!噗!”
七條細嫩的、如同翡翠雕琢而成的青銅色樹根,猛地從那些蛛網裂紋中鑽了出來!這些樹根纖細卻蘊含著不可思議的韌性,表麵覆蓋著細密的青銅鱗片,頂端尖銳如針。它們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誌,甫一出現,便如同最敏銳的獵手,精準無比地刺向那些死死勒在厲烽脖頸、纏繞在他四肢、正瘋狂侵蝕他骨骼的天道禁咒神經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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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嗤!”
樹根尖端刺入神經鎖鏈的瞬間,發出如同冷水滴入滾油般的劇烈反應!翠綠的光芒與冰冷的青銅神經束激烈碰撞、纏繞、搏鬥!那些凶戾的禁咒神經,竟被這新生的樹根死死釘住,侵蝕的速度驟然減緩!
琉璃裹赤銅
就在樹根與禁咒神經展開殊死搏鬥的同時,厲烽胸骨上那些蛛網狀的裂紋深處,驟然迸發出更加耀眼、更加神聖的七彩炫光!這光芒並非單純的能量,而是蘊含著某種質變的規則之力!
“嗡——!”
一聲奇異的嗡鳴從厲烽體內響起。在炫光的中心,胸骨第三節的位置,一點全新的骨質,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成、塑形!
那並非尋常的骨骼!
隻見一層純淨、半透明、如同最上等琉璃的物質首先凝結成型,包裹在新生骨的外層。這琉璃層並非死物,其內部仿佛有星河在流淌,無數細微的星屑光點在其中沉浮、旋轉,其間還夾雜著絲絲縷縷、如同活物般蜿蜒的血絲,構成了一幅動態的微縮星圖與血脈網絡。
緊接著,在這層琉璃質的外殼之內,更深層的骨質開始凝聚!那是暗沉、厚重、閃爍著金屬冷光的赤銅質!這內層赤銅骨並非光滑,其表麵布滿了極其繁複、深刻的凹痕與凸起,仔細看去,那赫然是微縮了無數倍的弑天七步圖!每一個步伐的轉折,每一次力量的爆發點,都在這內層骨麵上清晰呈現,仿佛將一部絕世功法直接銘刻進了骨骼的基因之中!
琉璃裹赤銅,雙骨共一體!這前所未有的“琉璃雙層骨”在厲烽體內誕生了!它成型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了琉璃澄澈堅韌與赤銅狂暴力量的全新氣息,如同初生的宇宙風暴,猛地從厲烽胸膛爆發開來!
這股新生力量的衝擊是如此強大,以至於那顆在虛空中搏動的初代巨心,都為之劇烈震顫!心臟表麵,覆蓋著的青銅城浮雕,那些象征著三百代磨刀人苦難與守護的城磚瓦片,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剝落,轟隆隆地墜落!
三百塊青銅瓦!每一塊剝落的形狀,都精確無比地對應著厲烽身體某處一塊舊有的、正在被新生雙層骨取代或覆蓋的骨骼輪廓!仿佛他舊有的骨骼,本就是這心臟囚籠的一部分!
第四幕:心門開
終局密碼
胸骨處琉璃雙層骨誕生的力量,暫時驅散了脖頸的窒息感,也讓厲烽的意識前所未有的清明。他低頭凝視著胸膛中心那節散發著七彩炫光、內蘊弑天圖錄的新骨,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腦海!
他猛地抬起手,不再去撕扯脖頸的神經鎖鏈,而是將手掌,帶著決絕與新生的力量,狠狠地按向初代心臟表麵那道噴湧《焚經錄》的巨大裂縫!
掌心,正對著那節新生的琉璃雙層骨!
“哢噠!”
就在新生骨觸及心臟裂縫邊緣那翻卷、融化的青銅組織的瞬間,一個清晰的機括咬合聲響起!接觸點,那搏動的、流淌著赤銅琉璃光澤的心臟組織,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一座完全由青銅鑄造、布滿古老齒輪與鎖鏈浮雕的巨門,憑空浮現!
門扉緊閉,散發著萬古滄桑與沉重禁錮的氣息。而在門的正中央,那唯一的鎖孔,其形狀、紋路、甚至散發出的琉璃與赤銅交融的微光,竟與厲烽胸前那節新生的琉璃雙層骨的橫切麵,分毫不差!
“原來破局之鑰,早埋在骨痛之初。”獨臂師那充滿無儘疲憊與一絲解脫的歎息聲,幽幽地從緊閉的青銅門內傳來,仿佛穿越了時空的阻隔。
厲烽再無猶豫。他強忍著周身劇痛,調動起新生骨中蘊含的所有力量,將那節琉璃雙層骨,如同最契合的鑰匙,緩緩地、堅定地,按向青銅巨門的鎖孔!
“哢嚓…咯吱吱吱——!”
當骨鑰完全嵌入鎖孔的刹那,門內驟然傳出巨大、沉重、仿佛來自世界核心的齒輪咬合與金屬鏈條繃緊的巨響!整個初代心臟,連同周圍的空間,都因為這巨響而劇烈震動!
緊閉的青銅巨門,在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緩緩地、沉重地向內開啟了一道縫隙!
厲烽的目光,穿透彌漫的星屑與心臟內部翻湧的能量亂流,死死地投向那逐漸擴大的門縫深處。
他看到了一幅足以顛覆一切認知的景象:
門的彼端,並非血肉心室,而是一個由無數巨大、精密、緩緩轉動的青銅齒輪構成的恐怖空間!在無數齒輪環環相扣的中心,一個龐大的身影跪伏著——正是初代磨刀人!他的脊椎骨,被強行拉伸、扭曲、改造,化作了這龐大齒輪組最核心、最粗壯的主軸!三百條閃爍著星芒的鎖鏈,如同捆縛普羅米修斯的刑具,洞穿了他的四肢百骸,將他死死地釘在這齒輪主軸之上,每一次齒輪的轉動,都伴隨著鎖鏈的拖拽和他身體無聲的痙攣!
而在齒輪組的外圍,在那些巨大齒輪的每一個齒痕凹陷處,都鑲嵌著一道身影!他們手持星髓匕首,動作定格在剜目的瞬間——金袍人、獨臂師、少年厲烽、青年厲烽……曆代的厲烽!整整三百道身影,如同三百尊凝固的雕像,被鑲嵌在轉動的齒輪邊緣,他們的痛苦,他們的獻祭,成為了驅動這龐大齒輪組轉動的原始動力!
整個空間,就是一個將三百代剜目之痛轉化為永恒動能的、殘酷到極致的刑場與熔爐!
“歡迎來到……痛覺本源。”一個嘶啞、破碎、仿佛由無數痛苦回聲疊加而成的聲音,從齒輪中心那跪伏的初代身影處傳來。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那張飽受折磨的臉龐,轉向門縫外的厲烽。
那張臉上……沒有五官!沒有眼睛、鼻子、嘴巴,隻有一片模糊蠕動的、如同未凝固血肉般的平麵!
而在這片血肉模糊的平麵中央,一雙眼睛正在緩緩旋轉、凝視著厲烽——那雙眼睛,左瞳流淌著琉璃的澄澈星芒,右瞳燃燒著赤銅的熔岩光澤!
正是厲烽此刻的赤銅琉璃目!
【終章詩】
心門開處見齒輪,萬骨同悲祭此身。
莫道輪回無解處,且看新劫換舊塵。
一齒一痛一乾坤,雙骨雙生雙獄門。
莫問此身歸何處,且看淚海葬天魂。
“你聽,齒輪在吃我們的骨頭。”
——從心門內傳出的第一聲哀鳴,混合著金屬的研磨與骨骼碎裂的脆響,清晰得如同在厲烽自己的顱腔內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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