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詩】
淚海吞天骨作舟,赤銅化雨洗星愁。
莫言此劫無終儘,且看新顱葬舊讎。
第一幕:淚舟噬雨
星髓淚浪奔湧的通道內,骸骨階梯的儘頭,景象驟變。洶湧的暗紅淚海之上,不再是熔解的齒輪廢墟,而是無垠的、翻滾著鉛灰色濃雲的虛空。這雲層厚重如鉛,壓抑得令人窒息,雲層深處,隱隱傳來萬古沉澱的悲慟與絕望的共鳴。
驟然間,鉛雲撕裂!
“嘩啦啦——!!!”
不是雨水,而是傾盆而下的赤銅暴雨!每一滴“雨”都並非真正的液體,而是凝固的、沉重如汞的赤銅色金屬珠!它們散發著滾燙的高溫,拖曳著暗紅的尾焰,如同億萬顆燃燒的淚滴,從九天之上狠狠砸落!每一滴赤銅雨珠內部,都封印著一段被極致壓縮、屬於曆代磨刀人或初代本身的、最尖銳的痛覺記憶碎片!暴雨砸在淚海之上,激起衝天蒸汽與震耳欲聾的轟鳴,整片空間都在劇痛的能量衝擊下顫抖。
承載著厲烽的星髓琉璃骸骨巨舟,航行在這片由骸骨階梯延伸出的、懸浮於淚海之上的熾白通道中,首當其衝!赤銅暴雨狂暴地擊打在晶瑩的船體上,發出密集如戰鼓般的“劈啪”爆響。
然而,異變陡生!
麵對這蘊含著恐怖痛楚能量的赤銅暴雨,骸骨舟非但沒有被擊穿或融化,反而發出了低沉而充滿饑渴的轟鳴!如同沉睡的巨獸被珍饈喚醒。船體表麵,那原本光滑剔透的琉璃層,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無數細密到肉眼難辨、如同毛孔般的孔洞瞬間張開,覆蓋了整艘巨舟!
吞噬開始了!
億萬赤銅雨滴觸及船體的刹那,並未彈開或滑落,而是被那些細孔瞬間吸附、吞噬!雨滴融入琉璃船體的瞬間,奇異的景象發生了:
在雨滴消融的位置,琉璃材質內部,會短暫地浮現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動態畫麵——那是曆代磨刀人在血霜階儘頭,剜出自己眼球瞬間的痛苦表情與絕望眼神!三百世的剜目之痛,如同走馬燈般在船體各處流轉、閃現、湮滅,成為滋養這艘骨舟的“燃料”。
船首的位置,吞噬了海量赤銅暴雨的琉璃骨開始劇烈變形、隆起!伴隨著骨骼生長的“哢嚓”聲和熔銅般的紅光,一顆猙獰威嚴、完全由赤銅熔鑄而成的巨大龍首,破開琉璃船體,昂然成型!龍首雙目緊閉,巨口大張,發出無聲的咆哮。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龍喉深處,暗紅色的光芒不斷彙聚、蠕動,隱隱顯露出一個正在痛苦掙紮、試圖重組的模糊人形輪廓——正是初代磨刀人被撕裂、又被骸骨舟強行吞噬的殘魂碎片!
船尾的琉璃骨板,在吞噬了巨量痛覺能量後,表麵不再是光滑一片。無數細微的赤銅紋路如同血脈般蔓延、交織,最終凝聚成清晰、古老、散發著沉重氣息的文字,正是《吞淚經》的開篇第一章:
“以舟為口,噬痛為力”
骸骨舟在赤銅暴雨中貪婪地航行、吞噬,船體琉璃光芒愈發明亮,赤銅龍首愈發凝實,船尾經文愈發清晰。然而,當吞噬的赤銅雨量累積到一個恐怖的程度——三百噸級的痛覺能量被鯨吞入腹時!
“轟隆——!!!”
整艘骸骨巨舟毫無征兆地發生了劇烈的傾斜、側翻!仿佛船體內部積累的能量瞬間失衡,又像是被某種深藏於船底的恐怖存在強行拖拽!厲烽死死抓住船沿凸起的琉璃骨刺,才未被拋入下方滾燙的淚海。
骸骨舟側翻,露出了從未示人的船底!
那裡,並非平滑的琉璃或骸骨,而是布滿了密密麻麻、數以萬計的——青銅銜環!每一個銜環都有人頭大小,環身鏽跡斑斑,散發著古老禁錮的氣息。而每一個冰冷的青銅環中,都鎖著一條粗重的星髓鎖鏈,鎖鏈的末端,死死禁錮著一道模糊而扭曲的身影!
那些身影,雖然形態各異,或年輕或蒼老,或完整或殘缺,但無一例外,都散發著屬於厲烽的氣息!那是他無數輪回、無數次抉擇中,因猶豫、因軟弱、因悔恨而產生的負麵精神烙印——他的“悔恨化身”!它們被星髓鎖鏈貫穿、鎖在船底,隨著骸骨舟的航行在淚海中拖曳、哀嚎。
厲烽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靠近船尾的第七百個青銅銜環!那裡鎖鏈禁錮的身影格外清晰——那正是他某一世,臉上帶著不忍與決絕交織的複雜表情,手持那半枚銅錢,將其狠狠按進小金袍人眉心瞬間的“悔恨化身”!那個動作,既是師徒羈絆的象征,也是某種封印與獻祭的開始!此刻,這被鎖在船底的化身,正用空洞的眼神“望”著他,仿佛無聲的控訴。
第二幕:臍帶歸源
船底的驚悚景象尚未消化,厲烽腹部驟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仿佛有兩條燒紅的烙鐵,從虛空中探出,狠狠刺入他的丹田,並瘋狂地向內絞纏、勒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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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劇痛讓厲烽眼前發黑。他低頭看去,隻見兩條暗金與幽藍交織的詭異臍帶——正是之前纏繞在赤銅琉璃心中初代殘魂上的那兩條——不知何時已穿透了空間,如同兩條活生生的毒蟒,死死勒進了他的腹部皮肉,甚至深深嵌入了他的赤銅琉璃骨!
在劇痛與意識恍惚的臨界點,厲烽的感知被強行扭曲、投射。他感覺自己瞬間縮小、冰冷,被禁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那是冰棺!他變成了冰棺中的琉璃嬰!透過模糊的冰壁,他“看”到外麵的景象:
那個與他一同誕生、彼此臍帶絞纏的赤銅嬰,正被一隻粗糙、布滿傷痕、卻異常堅定的大手抱了起來!那隻手的主人,赫然是年輕時的獨臂師!此刻的他,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悲憫與決絕,他緊緊抱著啼哭掙紮的赤銅嬰,正大步走向青銅城地窖深處——那裡,熔爐的暗紅火光正在跳躍,散發出吞噬一切的恐怖高溫!那是煉人爐的方向!
臍帶真相:
就在這驚悚幻象衝擊心神之時,勒入腹部的臍帶驟然收縮!從原本的粗壯迅速縮至僅剩三寸長短!隨著臍帶的收縮,其表麵那層類似生物組織的薄膜被強行撕裂、剝落,露出了內裡的真正核心!
那並非血肉管道,而是一卷卷、一層層緊密纏繞、堆疊的——原始竹簡!竹簡呈現出古老的暗黃色澤,邊緣磨損嚴重,每一片竹簡之上,都用閃爍著星髓微光的特殊墨跡,刻滿了密密麻麻、蒼勁古樸的文字!那文字的氣息,厲烽再熟悉不過,正是《磨骨經》最本源、最初始的經文!
當臍帶縮至極致,其內蘊含的竹簡文字仿佛被壓縮到了臨界點,驟然從竹簡上脫離、飛出!無數古老的文字在空中盤旋、飛舞、重組,它們不再構成《磨骨經》,而是凝聚成一副前所未見、充滿破滅與重生之意的能量圖譜——弑天七步圖的最終變式!
圖譜的核心,那最後一步的圖示,清晰地描繪出:
非剜目!而是將一柄由純粹星髓凝聚而成的匕首,決絕地刺入自身的臍下三寸丹田之處!
“這是初代的騙局……”一個冰冷、帶著無儘嘲弄與了然的聲音,並非從外界傳來,而是直接從厲烽被臍帶勒緊的腹部深處響起,如同腹語,正是小金袍人的聲線!“他怕我們看穿輪回本質,真正斬斷宿命……篡改了所有傳承!剜目……隻是他設下的、讓我們永遠沉淪於痛覺祭品的陷阱!”
第三幕:骨樹結果
小金袍人的話音如同驚雷,在厲烽識海炸響,與腹部的劇痛、弑天七步真解的衝擊交織在一起。他胸椎第三節,那處被剝離了琉璃雙層骨後留下的巨大傷口,原本被淚海能量和赤銅暴雨滋養著,此刻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翠綠與七彩交織的炫光!
“哢嚓、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生長聲密集響起!從那猙獰的傷口深處,無數細密如水晶絲線般的琉璃骨芽瘋狂地抽枝、蔓延!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壯大、相互盤繞,轉瞬之間,便在厲烽的胸膛之上,生長出一株高達丈許、通體晶瑩剔透、枝乾虯結如龍、散發著磅礴生命氣息與浩瀚星髓波動的——琉璃骨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