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詩
人皮鼓麵烙星痕,鎮魂槌落裂前塵。
萬鬼同泣舊契碎,一鼓震開新獄門。
血符灼透輪回賬,淚焰焚儘孽緣根。
莫道鼓聲隻攝魄,且聽凡心跳乾坤。
第一幕:鼓麵烙星·槌裂前塵
青銅門環入手,一股刺骨的冰涼瞬間穿透厲烽掌心的潰爛皮肉,直抵骨髓。那涼意帶著陰曹地府般的死寂,讓他本就因劇痛而緊繃的神經驟然一縮。就在這時,環心那枚形似胎記的孔洞,猛地產生一股無可抗拒的吸力,精準地吸附在他掌心那處血肉模糊、膿血混雜的腐肉之上!
“呃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吼從厲烽喉嚨深處迸發,如同困獸瀕死的哀鳴。那吸力並非簡單的拉扯,而是帶著一種殘忍的剝離感,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冷的鉤子深深嵌入他的血肉深處,然後狠狠向外撕扯!黏稠發黑、散發著濃烈腥臭的血漿,如同被榨汁般汩汩湧出,爭先恐後地灌入那深不見底的孔洞之中。劇痛如同燒紅的烙鐵,在他神經上反複灼燙,眼前陣陣發黑。
隨著黑血的湧入,黯淡的青銅門環表麵,驟然亮起!無數細密的、仿佛由流動水銀構成的奇異文字——刑天經的銀字殘紋——如同活物般在環身上蜿蜒浮現、明滅不定。整個地窖似乎都被這異光驚醒,窖頂那些垂掛的、粗如兒臂、閃爍著幽冷星光的鎖鏈,發出“嘩啦啦”瘮人的摩擦聲,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群,驟然繃直,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朝著厲烽的頭顱和四肢凶狠地噬咬下來!那鎖鏈尖端泛著金屬被淬煉到極致的寒芒,所過之處,連空氣都留下淡淡的、冰藍色的軌跡。
死亡的氣息,冰冷刺骨!
千鈞一發之際!異變陡生!
厲烽腳邊一塊布滿濕滑苔蘚的古老地磚縫隙,毫無征兆地爆裂開來!泥土碎石四濺中,一道裹挾著濃烈血腥氣和陳舊屍臭的暗影,如離弦之箭般激射而出!那竟是一柄造型猙獰的人皮鼓槌!槌柄呈現出一種令人作嘔的暗褐色,仿佛被反複鞣製、浸透油脂的皮革,其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形態各異、表情扭曲的鎮魂儺麵,每一個儺麵的眼睛都空洞漆黑,仿佛在無聲地呐喊。槌頭並非木質,而是一塊雞蛋大小、通體剔透、內部仿佛有綠色煙雲流動的翡翠!此刻,翡翠正爆發出奪目的、近乎實質的翠綠光華!
“嗡——!”綠光如瀑,瞬間擴散成一個半圓形的光罩,堪堪將厲烽籠罩其中!那數條致命鎖鏈狠狠撞在光罩之上,發出金鐵交鳴般的刺耳巨響!綠光劇烈波動,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麵,星屑四濺,硬生生將鎖鏈的致命絞殺之勢阻了一阻!
非遺:湘西屍皮製鼓術
厲烽幾乎是憑借本能,在劇痛與死亡的夾縫中,一把死死攥住了那柄救命的鼓槌!入手的感覺滑膩冰冷,帶著屍體特有的僵硬與彈性。就在他五指收緊的瞬間,掌心傷口處湧出的黑血,如同找到了歸宿,瘋狂地滲入槌柄上那密密麻麻的儺麵紋路凹槽之中!暗褐色的槌柄人皮,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驟然繃緊、收縮,發出“咯吱”的細微聲響。更駭人的是,那粗糙的皮麵上,竟清晰地浮現出一張因極度痛苦而扭曲變形的臉孔——正是當年被活生生剝皮而死的趙大膀子!他的眼睛瞪得幾乎裂開,嘴巴大張,無聲地訴說著永恒的恐懼與怨恨!
“敲響它!”一個嘶啞、破碎、仿佛從九幽黃泉最深處傳來的殘吼,直接震蕩在厲烽的腦海深處——那是獨臂師殘存意誌的咆哮!
沒有絲毫猶豫!厲烽強忍著掌心撕裂般的劇痛和鼓槌傳來的冰冷怨念,用儘全身力氣,將鼓槌高高掄起,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狠狠砸向身旁散落在地的一塊最大、邊緣最為鋒利的黑晶棺碎片!
咚——!!
一聲沉悶到極點、卻又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巨響,猛地炸開!那聲音並非僅僅作用於耳膜,更像是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了整個空間的心臟之上!肉眼可見的、半透明的聲浪如同怒海狂濤般以槌落點為中心轟然擴散!空氣被劇烈壓縮,發出不堪重負的爆鳴!那些再次撲來的星髓鎖鏈,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鋼鐵之牆,被這股沛然莫禦的聲浪狠狠撞飛出去,狠狠砸在窖壁上,發出“鐺啷啷”的亂響,火星四濺!
而更令人驚駭的是,被鼓槌砸中的那塊黑晶棺碎片,連同周圍濺起的無數碎片,並未四散崩飛,反而詭異地懸浮在空中!它們在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下,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高速旋轉、碰撞、嚴絲合縫地自動拚接!瞬息之間,一麵邊緣還殘留著尖銳棱角的、不規則圓形人皮鼓麵便赫然成型!鼓麵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黃色,薄如蟬翼,卻堅韌無比,上麵布滿了細密的毛孔和早已乾涸發黑的血點。鼓麵中央,一個清晰無比的凹痕烙印其上——其形狀、大小,與厲烽左足底那枚神秘的胎記完美契合!而在那凹痕的邊緣,幾條閃爍著冰冷星輝、如同液態金屬般的星髓蟲,正瘋狂地遊走著,試圖鑽入凹痕深處,卻被一股源自鼓麵的無形力量排斥在外,發出細微的“嘶嘶”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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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萬鬼泣契·鼓開獄門
第一聲鼓響的餘波尚未平息,整個地窖的景象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濃稠得化不開的暗紅色血光,從地窖的每一塊磚縫、每一寸牆壁、甚至頭頂的窖頂深處滲透出來,迅速彌漫、交織、沉澱!腳下冰冷堅硬的地麵,仿佛變成了吸飽了鮮血的泥沼,散發出濃烈的鐵鏽與腐肉混合的腥甜氣味。三百年來慘死於此的礦奴殘魂,如同被這血光與鼓聲喚醒的沉眠幽靈,從斑駁的牆壁、潮濕的地麵、甚至空氣的塵埃中,扭曲著、掙紮著滲出!它們的身影模糊、半透明,裹挾著冰冷的陰風和絕望的哀嚎。
“血鼓響!舊契碎!”尖銳、淒厲、重疊了無數個聲音的呐喊,從這些殘魂模糊的口中發出,彙成一股令人頭皮炸裂的聲浪!
它們在血光彌漫的祭壇地窖)上,隨著厲烽手中鼓槌的節奏,開始跳起一種癲狂到極致的儺舞!動作僵硬扭曲,充滿了原始的蠻力與無儘的怨毒,每一次踏地都濺起虛幻的黑色屍油,每一次甩臂都帶起陰風陣陣。整個空間被亡魂的舞步和淒厲的呼號填滿,仿佛地獄之門在此洞開!
被聲浪震退的星髓鎖鏈再次發出憤怒的嗡鳴!這一次,它們仿佛被徹底激怒,幽藍的星光大盛,數條鎖鏈如同巨蟒翻身,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帶著凍結靈魂的寒意,再次向厲烽絞殺而來!鎖鏈未至,那股冰冷銳利的殺意已經刺得厲烽皮膚生疼。
厲烽眼神狠戾,不退反進!他腳下猛地一蹬,靴底踩在那些由殘魂舞步濺起的、粘稠濕滑的礦奴屍油上,身體以一個極其詭異刁鑽的角度滑步側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鎖鏈最鋒利的尖端!冰冷的鏈風擦著他的臉頰掠過,留下刺骨的寒意。借著滑步的衝勢,他腰腹發力,手臂肌肉賁張如鐵,將手中那柄仿佛重逾千斤的人皮鼓槌,再次狠狠砸向剛剛成型的人皮鼓麵!
咚!咚!咚!
沉重的鼓點,一聲緊似一聲,如同巨人擂動大地的心臟!每一槌落下,鼓麵中央那胎記凹痕便劇烈地鼓脹一下,隨即猛地向內收縮,如同心臟泵血般,噴湧出一股濃稠發亮、散發著濃烈腥氣的黑血!這黑血並非四散飛濺,而是在空中詭異地懸浮、凝聚,迅速勾勒出複雜的符文和古老的文字——一張巨大、虛幻、卻又散發著沉重束縛與無儘怨念的輪回契約書,在空中緩緩展開!契約上那些扭曲的文字如同活蛇般蠕動,而在簽名處,“厲烽”二字並非筆墨書寫,赫然是用一根初代嬰兒的臍帶,沾滿初生之血,死死纏繞出的一個巨大、猙獰、如同枷鎖般的血痂!
一滴黑血濺到了厲烽的唇邊。他下意識地舔舐了一下,一股極其複雜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中炸開——石村井水特有的、帶著泥土腥氣的澀味,如同深埋地底的哀愁;緊接著,是如同吞下鐵鏽般的金屬腥氣,濃烈刺鼻,正是卷68劫煞珠那毀滅性的力量殘留;最後,沉澱在舌根的是難以言喻的苦澀與鹹腥,那是三百世輪回中被迫吞飲的、無數個“厲烽”血淚交織的絕望滋味!這味道讓他胃裡翻江倒海,靈魂深處都為之戰栗。
就在這時!
“哢啦——!”
鼓槌頂端的翡翠,承受不住契約反噬之力與厲烽敲擊的巨力,驟然炸裂!無數晶瑩的翠綠碎片如同星辰崩散,在綠光爆發的核心,七點更為凝練、更為銳利的寒芒激射而出!那是卷63獨臂師被斬斷的右臂骨上淬煉出的七枚鎖星釘!釘身細長,閃爍著森然冷光,釘尖之上,竟然燃燒著一種奇異的銀白色火焰——那火焰沒有溫度,反而散發著極致的悲傷與淨化之意,是獨臂師畢生不甘與守護執念所化的淚焰!七枚鎖星釘如同七道撕裂黑暗的閃電,帶著獨臂師最後的意誌與厲烽的決絕,直刺向空中那懸浮的、束縛了三百世的輪回契約書!
第三幕:血符焚賬·淚焰斷根
七枚燃燒著淚焰的鎖星釘,如同七顆燃燒的流星,精準無比地刺入那巨大、虛幻、卻又重若千鈞的輪回契約書核心!
刺啦——!
一聲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濕牛皮上的恐怖聲響,驟然撕裂了亡魂的哭嚎與鎖鏈的嗡鳴!被鎖星釘刺中的契約書,瞬間被點燃!那並非凡火,而是獨臂師執念所化的銀白淚焰!火焰無聲地燃燒、蔓延,速度快得驚人,瞬間將整張契約包裹!在跳躍的、冰冷的銀白色火焰中,無數畫麵如同走馬燈般飛速閃現、扭曲、破碎——那是曆代“厲烽”在輪回儘頭,被那根來自初代、纏繞著血痂的臍帶,以各種殘酷方式勒斃、絞殺、窒息……)終結生命的慘烈畫麵!每一次死亡的重放,都讓淚焰燃燒得更加冰冷、更加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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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厲烽雙目赤紅,發出野獸般的咆哮!三百世積累的怨恨、痛苦、不甘,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他左手猛地將一直緊握的青銅門環,用儘全身力氣,狠狠按向鼓麵中央那胎記形狀的凹痕!
哢嚓!
一聲清脆、完美的嵌合聲響起!仿佛天造地設!青銅門環嚴絲合縫地嵌入凹痕,門環的環身與凹痕邊緣完美融合。門環中心的孔洞,恰好對準了胎記凹痕的中心點!此刻,那孔洞不再是簡單的孔,而化作一個急速旋轉、深不見底的擴音漩渦!仿佛連接著深淵的咽喉!
厲烽的雙臂肌肉瞬間膨脹到極限,青筋如虯龍般暴起,皮膚因過度充血而呈現出紫紅色!他雙手緊握人皮鼓槌,將其高高舉過頭頂,全身的力量、三百世的怨憤、獨臂師的殘魂之力、礦奴的滔天恨意,儘數灌注於槌身!這一刻,他不是在敲鼓,而是在劈山!在裂地!在向那操縱命運的無形之手,發出最決絕的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