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卷詩
石軀封烽火,雷雨鑿遺光。
鐵木烙血偈,梆震九霄狂。
雷州換鼓術,活皮引天罡。
莫道石心死,且聽骨中鏘。
第一幕:石軀封火·雷州換鼓
青岩鎮廢墟,天地晦暗。醞釀已久的暴雨終於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如同天河倒瀉,狂暴地砸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濺起渾濁的水花,發出震耳欲聾的“嘩啦”巨響。雨水彙聚成渾濁的溪流,衝刷著斷壁殘垣,也衝刷著廢墟中央那座如同豐碑般矗立的石化軀殼——厲烽。
冰冷的雨水沿著他石化軀殼冷硬、粗糙的線條流淌。雨點擊打在他左胸心口那半截探出的青銅鑰匙上,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這聲響在石化軀殼內部的空腔中回蕩、放大,形成一種沉悶而空洞的回響,如同在叩問著一座塵封的墓穴。
賣茶婆婆佝僂著身子,枯槁的雙手緊緊捧著那隻承載著希望的粗陶碗。她將碗口竭力舉向翻滾著電蛇的鉛灰色天穹!碗中那株吸收了劫灰、淚輪殘片與生機的星紋翡翠麥苗,在接觸到天地間彌漫的狂暴雷電氣息的瞬間,仿佛受到了刺激,莖稈猛地一挺,葉片急速舒展,散發出更加濃鬱的生機綠光!數條碧綠的藤蔓從碗中探出,如同尋找依靠的手臂,迅速纏繞上厲烽冰冷的石軀,試圖傳遞生命的律動。
然而,石軀冰冷依舊,毫無回應。生機盎然的藤蔓纏繞在死寂的石殼上,形成一幅絕望與生機交織的詭異畫麵。
渾濁的雨水沿著石軀的輪廓流淌,一部分彙入他微微張開、早已石化的口腔。冰冷的雨水帶著泥土的腥味、焦炭的苦澀、以及廢墟中殘留的詭異氣息。當雨水流經“舌苔”時,一股極其複雜的味道在意識深處炸開——鐵渣路被雨水浸泡後散發的濃烈鏽腥,混合著尚未被青金火焰完全淨化的孽蛟毒血殘留的、令人作嘔的腐甜!這詭異而熟悉的味道,如同淬毒的鉤子,瞬間勾起了靈魂深處最恐怖的記憶——玄陰宗屠村之夜,那場同樣冰冷刺骨、混合著親人鮮血與死亡氣息的血雨滋味!絕望的寒意順著石化的脊髓向上蔓延。
就在這時!
“雷州換鼓!快——!”
一個嘶啞、焦急卻中氣十足的吼聲,穿透暴雨的轟鳴,猛地響起!隻見一道身影如同矯健的狸貓,從一堵半塌的斷牆後躍出!正是更夫老徐!他渾身濕透,形容狼狽,但懷中卻死死護著一個物件——那麵由趙大膀子人皮裹梆槌製成的人皮梆子!
老徐落地後毫不停歇,衝到厲烽石軀與賣茶婆婆之間。他毫不猶豫地用牙齒和完好的左手,猛地撕開了梆子表麵那層飽經滄桑的人皮!人皮之下,竟露出一層微微顫動、散發著新鮮皮革氣息的活羊皮鼓膜!
非遺:雷州換鼓術
暴雨無情地澆打在活羊皮鼓膜上!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那看似普通的羊皮,遇水之後,皮下的纖維紋理竟如同被無形的筆觸勾勒,迅速浮現出一幅複雜玄奧、閃爍著微弱銀光的雷州古祭壇星圖!星圖的核心,隱隱指向石軀心口的青銅鑰匙!
“婆婆!血引!”老徐嘶吼!
賣茶婆婆沒有絲毫猶豫,枯瘦的左手在破陶碗邊緣猛地一劃!暗紅色的、帶著歲月沉澱氣息的熱血瞬間湧出!她將手腕對準那麵浮現星圖的羊皮鼓膜,用力一甩!
“嗒!嗒!嗒!”
滾燙的血珠如同斷線的紅瑪瑙,精準地灑落在濕潤的羊皮鼓膜之上!血珠並未暈染開,反而如同擁有生命的水銀珠,在星圖紋路間彈跳、滾動,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與古老的祭壇共鳴!
老徐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猛地抬起自己那根在之前戰鬥中早已骨折、僅靠皮肉連接的右臂!他將這截斷裂的臂骨當作最原始的鼓槌,用儘全身殘餘的力氣,帶著一種近乎獻祭的虔誠與瘋狂,狠狠地砸向那彈跳著血珠的羊皮鼓麵!
咚——!!!
一聲沉悶、蒼涼、仿佛穿越了千年時空的鼓響,猛地炸開!這鼓聲並非簡單的聲波,更像是一種溝通天地的古老咒言!
“轟哢——!!!”
鼓聲落下的瞬間,九天之上,一道猙獰耀眼的銀白色電龍仿佛受到了最直接的召喚,撕裂厚重的鉛雲,帶著毀滅與重生的無上威嚴,精準無比地直劈而下,目標正是厲烽石軀心口那枚被雨水敲打的青銅鑰匙!
第二幕:天雷鑿經·鐵木血偈
刺目的電龍狠狠劈中青銅鑰匙!
“嗡——!!!”
鑰匙瞬間爆發出難以直視的刺目白光!狂暴的電流如同億萬根無形的刻刀,順著鑰匙蔓延至整個石化軀殼!電光在石殼表麵急速遊走、跳躍、穿刺!每一次電光的閃爍,都在堅硬冰冷的石殼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深可見“骨”的灼痕!這些灼痕並非雜亂無章,而是構成一個個繁複、古拙、蘊含著雷霆真意的文字——正是《礪骨經》失傳的終極篇章,“雷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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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撕裂聲,每當一個完整的經文文字在電光中顯現、烙印在石殼上,那一片區域的石化外殼便如同被剝離的焦痂,猛地崩裂、剝落!剝落的碎石化作粘稠、閃爍著幽藍星光的溶液,如同擁有生命般,迅速滲入被暴雨浸泡的焦土地底!
“隆隆隆…”
大地深處傳來沉悶的震動!仿佛有什麼沉睡的巨物被這蘊含著星髓能量的溶液喚醒!
“轟——!”
厲烽石軀前方的地麵猛地炸開!一截巨大、漆黑、紋理致密如鐵、散發著古老蠻荒氣息的鐵木年輪破土而出!它如同一個巨大的磨盤,在暴雨和殘餘的雷電氣息中瘋狂地旋轉!旋轉的木質紋理間,殷紅的、如同剛剛書寫的血液般鮮活的文字浮現出來:
“劫儘歸凡處”
這五個血字透著一股滄桑與解脫的意味。然而,這解脫之意僅僅存在了一瞬!血字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扭曲、拉伸、變形!瞬息之間,竟化作九根閃爍著森冷星髓寒光、尖端淬毒的骨釘!帶著刺耳的破空尖嘯,如同九道奪命的流星,狠狠釘向厲烽石軀的九處要害大穴!
非遺:魯班雷火榫
生死關頭!厲烽那尊如同死物的石軀,其右臂竟毫無征兆地猛然抬起!動作僵硬卻帶著一股沛然莫禦的巨力!掌心覆蓋的石化層在抬臂的瞬間寸寸崩裂,露出其下閃爍著冷硬青銅光澤的骨掌!五指並攏,關節嶙峋,如同五根最精悍的鑿子!
就在九根星髓骨釘即將釘入石軀的刹那,青銅骨掌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狠狠插進了瘋狂旋轉的鐵木年輪中心!
“哢嚓!哢嚓!哢嚓…!”
一連串清脆、精準、如同精密機括咬合般的聲響爆開!青銅骨掌的五指,竟如同擁有生命般,在年輪複雜的木質紋理與榫卯結構中急速穿梭、撥動、卡扣!瞬息之間,便無比精準地插入了九根骨釘末端隱藏的、極其微小的榫眼之中!
轟——!
一股無形的能量在榫卯咬合處爆發!九根淬毒的星髓骨釘如同被捏碎的冰晶,瞬間寸寸斷裂!斷裂的骨釘碎片並未消散,反而被一股強大的反作用力推動,如同倒飛的毒蜂,狠狠反紮回厲烽的石軀體表!
“嗤!嗤!嗤!”
碎釘深深嵌入石殼,並非造成傷害,反而在體表留下了七個呈北鬥七星排列的、深可見骨的灼痕!灼痕邊緣焦黑,中心卻散發出刺骨的、如同萬年寒潭底部湧出的冰霧!冰霧中,隱約可見無數噬心蠱蟲扭曲掙紮的殘影在翻滾、嘶鳴!
更詭異的是,當這七個灼痕成型的瞬間,厲烽意識深處,仿佛有一根無形的、冰冷刺骨的鎖星釘,正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釘入他的脊椎!那深入骨髓、凍結靈魂的幻痛清晰無比地傳來,幾乎讓他殘存意誌)瞬間崩潰!那是獨臂師曾經承受過的痛苦烙印!
第三幕:梆震九霄·活皮引罡
九釘被碎,榫卯破局,似乎徹底激怒了天威!
“轟隆隆隆——!!!”
天空中的雷雲漩渦如同沸騰的墨池,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漩渦中心,七道比之前更加粗壯、顏色呈現出毀滅性深紫色的紫霄神雷,如同天神的七柄審判之矛,撕裂蒼穹,帶著淨化萬物的恐怖威壓,排成北鬥陣勢,朝著厲烽石軀的天靈蓋,狠狠貫頂而下!這已非尋常雷霆,而是蘊含著天地法則之力的終極懲罰!
“接住!”老徐目眥欲裂,用儘最後的力氣,將手中那麵撕去了人皮、隻剩下活羊皮鼓膜的梆子,猛地拋向那貫頂而下的七道紫霄神雷!梆子在脫手的瞬間迎風暴漲,化作一麵巨大的、散發著微弱古祭壇星光的皮盾,橫亙在石軀與天雷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