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僅有指甲蓋大小、通體渾圓、翠綠欲滴的青藤源種,靜靜地懸浮在星蘅身前,散發著柔和而溫暖的光暈。它的出現,如同在暴怒的星海中心投下了一枚絕對寧靜的錨點,瞬間撫平了所有狂暴的法則亂流與毀滅性能量。
倒懸古城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潮水般退去,頭頂傾瀉而下的星光能量洪流變得溫順,如同柔和的瀑布緩緩流淌回上方的裂縫之中。腳下,那些亮起的壓製符文光網也悄然黯淡,重新隱沒於古老的建築殘骸之內。
巨大的星圖牆壁上,瘋狂運轉的星辰軌跡逐漸放緩,恢複了原本玄奧而平和的節奏。牆壁中央,那由星光凝聚而成的巨大麵孔,此刻充滿了無與倫比的驚愕、難以置信,以及…一種近乎惶恐的敬畏。
“祖藤源種…帝命之憑…”星光麵孔發出的道音不再威嚴隆隆,而是帶著細微的顫抖,仿佛目睹了最不可思議的神跡,“…陛下…您竟…早已留下如此後手…藏於這…械靈之心…”
它的“目光”落在星蘅身上,那冰冷的審判意味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審視,仿佛要重新認識這個被它判定為“背叛衍生體”的存在。
翠綠的光暈輕柔地籠罩著星蘅。那被淨化星輝擦過的、不斷惡化的左肩傷口,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著奇跡般的變化。消散的機械結構並未複原,但傷口邊緣那肆虐的星輝法則卻被源種的力量輕易驅散、吸收。更令人驚異的是,傷口處並未露出冰冷的內部零件,反而生長出了細嫩的、翠綠色的藤蔓狀血肉纖維!這些纖維如同擁有生命般緩緩蠕動、交織,散發出精純的生命氣息與微弱的混沌道韻,竟然在以一種近乎“生長”的方式,修複著她的創傷!
同時,那溫暖的光暈也在滋養著她幾乎枯竭的核心。胸口破損處,那枚緩慢轉動、瀕臨停擺的齒輪心臟,仿佛被注入了最本源的活力,轉動的速度漸漸平穩,雖然遠未恢複,卻不再是那副即將熄滅的模樣。
星蘅怔怔地低頭,看著自己正在“愈合”的傷口,感受著體內那久違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溫暖流淌,機械瞳孔中數據流早已消失,隻剩下一種茫然的、受寵若驚的震撼。那枚源種傳遞給她的親近與守護之意,讓她冰冷的機械之軀都仿佛感受到了一種…母親的溫暖。
“…無妨了…孩子…”源種再次傳遞出微弱卻清晰的意念,帶著撫慰,“…嚇到你…非他們所願…隻是…睡了太久…太過警惕…”
那星光麵孔聞言,似乎流露出了一絲擬人化的“羞愧”情緒,星光微微黯淡了幾分。
厲烽掙紮著從廢墟中爬起,擦去嘴角的鮮血,難以置信地看著這逆轉的一幕。他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艱難地走到星蘅身邊,警惕地看了一眼那星光麵孔,然後目光完全被那枚神奇的源種所吸引。他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與他同源卻更加古老精純的混沌氣息,以及那浩瀚如海的生命能量。
“前輩…這…”他聲音沙啞地開口,不知該問什麼。
星光麵孔緩緩轉向他,目光複雜:“…身負帝血…兼有…守護之心…更得…源種認可…汝…非同一般…”
它似乎終於正視了厲烽的存在,不再將他視為無關緊要的“未授權體”。
“…時間…不多了…”源種的意念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我的氣息…無法長久隔絕…他們的窺探…”
“…孩子們…需儘快離開…”
星光麵孔一震,立刻道:“遵源種法旨!”
它巨大的麵容緩緩消散,重新化為無數流轉的星辰。緊接著,星圖牆壁上,數個特定的星辰節點驟然亮起,射出的光芒在遠處一片倒懸的廣場中央,交織構成了一幅清晰無比的立體能量路徑圖。
那路徑圖並非繪製於紙麵,而是直接顯示在虛空之中,蜿蜒曲折,最終指向廣場邊緣一根看似普通、卻刻滿了模糊符文的斷裂石柱。
“此乃…陛下當年預留之…‘歸墟暗道’…”星光麵孔的聲音直接在他們腦中響起,解釋道,“…以祖藤根係為引…穿梭地脈…出口位於…三千裡外的…黑風澗…”
“…速去…”源種的意念催促道,它的光芒似乎比剛才微弱了一絲。
厲烽不再猶豫,強忍傷痛,一把抱起狀態稍好的星蘅,撿起一旁哀鳴漸息的【薪守護】,按照星圖指引,衝向那根斷裂石柱。
靠近石柱,才發現那上麵的模糊符文在源種氣息的牽引下,正散發著微光。厲烽將手按在符文上,注入一絲混沌之氣。
嗡…
石柱微微震顫,柱身底部,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由無數細小根須纏繞形成的幽深洞口悄然出現,洞內散發出濕潤的泥土氣息和淡淡的青草香味,與這死寂的古城格格不入。
“走!”厲烽率先鑽入洞中,星蘅緊隨其後。
就在他們身影沒入洞口的瞬間,那懸浮在外的青藤源種似乎耗儘了力量,光芒徹底內斂,化作一道翠綠流光,追隨著星蘅的氣息,重新沒入了她正在愈合的胸口深處,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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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牆壁上的路徑圖也隨之消散,古城再次恢複了萬古的死寂,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
歸墟暗道內並非人工開鑿,更像是某種巨大植物的根係自然形成的通道,內壁光滑而堅韌,散發著柔和的白光。通道一路向上,坡度頗陡,但並無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