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首詩句:
碑林如劍指蒼穹,
戰意衝霄各不同。
守陵煞將阻前路,
血戰方窺一線明。
跟隨著鐵岩的指引,厲烽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巨大的骸骨與廢墟之間。空氣中彌漫的煞氣幾乎凝成了實質,像冰冷的霧氣纏繞在每個人的腳踝。鐵岩走在最前,他那布滿老繭的手緊握著那柄斷矛,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仿佛在用腳步丈量這片死亡之地。阿石等年輕的遺民戰士們則緊隨其後,他們緊抿著嘴唇,眼神中既有對未知的恐懼,也有堅定的決心,手中的骨製武器被汗水浸得發亮。
厲烽走在隊伍中央,混沌道胎緩緩運轉,貪婪地汲取著四周精純的煞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些煞氣不再是無差彆的侵蝕,而是分化出截然不同的屬性——左側傳來熾熱如熔岩的氣息,灼燒著他的神識;右側卻冰寒如玄冰,幾乎要凍結靈魂;前方時而掠過淩厲如劍鋒的戰意,刺得皮膚生疼;後方又湧來厚重如山嶽的威壓,讓人步履維艱。這些戰意彼此碰撞、交織,在虛空中激起無形的漣漪,發出金鐵交鳴般的嗡響。
“小心些,”鐵岩突然停下腳步,聲音沙啞低沉,“這裡的戰意已經產生了靈性,會主動攻擊帶有生者氣息的存在。”
他話音剛落,一個年輕的遺民戰士不慎踩碎了一截枯骨。刹那間,一道淩厲的劍意從旁側一塊殘破的盾牌上迸發,直刺那戰士的眉心!厲烽眼神一凜,【薪守護】未出鞘,隻是屈指一彈,一道混沌氣流精準地撞上那道劍意,將其震散。
“多謝...厲烽大人。”那年輕戰士臉色煞白,心有餘悸。
厲烽微微頷首,目光卻更加凝重。他注意到,越是深入,地麵的顏色越發暗沉,從灰褐色逐漸變為暗紅,仿佛被無數強者的鮮血浸透,曆經萬古而不褪色。一些巨大的骸骨上,甚至開始浮現出淡淡的符文光影,那是強者隕落後不滅的道韻殘留。
終於,他們艱難地穿過一片由無數破碎盾牌堆積而成的丘陵。當越過最後一道盾牌山嶺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呼吸一窒,連厲烽都瞳孔微縮。
那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林地,但“樹木”卻是一塊塊高聳入雲、形態各異的殘破石碑!這些石碑大小不一,小者如尋常墓碑,大者宛如橫臥的山嶺,通體呈現出暗紅、漆黑或灰白之色。許多石碑已經斷裂,殘骸散落四周,但依舊倔強地指向暗紅色的天穹。碑身上布滿了刀劈斧鑿、神通轟擊的深深痕跡,更刻滿了各種模糊的古老符文與圖案——有的是咆哮的巨獸,有的是征戰的場景,有的是玄奧的法則道紋。每一塊石碑,都像是一個不屈的英靈,散發著獨一無二、卻又同樣慘烈不屈的強大戰意!
這裡,便是祭壇銘文中所提及的——戰魂碑林!
僅僅是站在碑林邊緣,那彙聚了無數強者最後意誌的磅礴戰意,就如同無形的海嘯般衝擊著眾人的心神。阿石等實力較弱的遺民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如紙,呼吸變得如同破風箱般急促,需要全力運轉那粗淺的修為才能勉強站穩,抵抗那直衝靈魂的戰意威壓。鐵岩古銅色的臉龐上也滲出細密汗珠,他緊握著斷矛的手臂青筋暴起,腳下地麵被踩出細微的裂紋,顯然承受著巨大壓力。
厲烽站在最前方,身形挺拔如鬆。那浩瀚的戰意衝擊對他而言,既是壓力,也是滋養。帝血在體內微微發熱,自主流轉,將侵入體內的異種戰意碾碎、吸收。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掃視著這片古老的碑林,仿佛在與無數逝去的強者隔空對視。
“我們發現的疑似核心區域,在碑林深處。”鐵岩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指向一個方向。那裡隱約可見一些石碑格外高大,如同群峰之巔,散發出的戰意也更為古老、磅礴,帶著歲月沉澱的厚重感,“但越是深入,那些‘東西’就越多,越強。”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顯然之前的探索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他話音剛落,前方不遠處,一塊刻畫著咆哮巨獸圖案、高達十丈的石碑旁,地麵的暗紅色煞氣如同沸水般翻湧起來!濃鬱的煞氣瘋狂彙聚,迅速凝聚成一具身高三丈、身披殘破石甲、手持巨大石斧的魁梧身影!它沒有清晰的麵目,隻有眼眶中跳動著的兩團猩紅魂火,冰冷、暴虐,周身散發著堪比金丹巔峰的凶戾氣息!石甲上沾滿了暗沉的血跡,斧刃缺口遍布,卻更添幾分沙場喋血的慘烈。
守陵煞將!
這煞將甫一成型,便猛地轉頭,“看”向闖入者,發出一聲無聲卻直撼神魂的咆哮!它手中那柄門板般的石斧帶著劈山斷嶽之勢,攪動周遭煞氣,形成一道暗紅色的旋風,朝著最前方的厲烽猛劈而下!斧未至,那慘烈的殺意已然如冰錐般刺入識海,要將靈魂凍結!
“來的好!”
厲烽眼中非但無懼,反而爆發出灼熱的戰意!他正需要這樣強大的對手來磨礪新悟的“破軍”戰技,並加速煉化煞氣恢複己身!他長笑一聲,聲震四野,壓過了煞氣的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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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足下發力,地麵龜裂,不退反進,【薪守護】發出興奮的嗡鳴,仿佛久未飲血的凶獸。暗紅與混沌交織的刀光再次亮起,依舊是那式“破軍”,但比起初悟時,更多了幾分屍山血海般的慘烈與一往無前的決絕!刀光所過之處,空氣被撕裂,發出鬼哭般的尖嘯!
鏘——!!!
刀斧悍然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金屬交鳴!狂暴的能量衝擊波呈環形擴散,如同實質的牆壁般向外碾壓,將周圍地麵的骨粉與碎石儘數清空,露出下方暗紅色的堅硬土地!
厲烽身形微晃,持刀的右臂肌肉賁張,虎口傳來一陣發麻感,心中卻是一喜。這守陵煞將力量巨大無比,更蘊含著一絲古老而純粹的斧戰意境,沉重、霸道,正是絕佳的磨刀石!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在硬撼之中,體內沉寂的帝血加速流轉,散發出縷縷熱流,不斷汲取、煉化著對方攻擊中蘊含的煞氣與戰意,對“破軍”這一式的領悟也愈發深刻,許多關隘處豁然開朗。
“你們結陣自保,清理可能出現的普通煞魂!這家夥交給我!”厲烽頭也不回地喝道,聲音在激烈的能量碰撞中依舊清晰可聞。話音未落,他手中刀勢一變,不再與對方硬拚力量,身形如同鬼魅般晃動,帶起道道殘影,繞著體型龐大的煞將遊鬥起來。暗紅刀光如同毒蛇吐信,專攻其膝彎、肘關節、石甲連接處等薄弱之地,將“破軍”戰技的狠辣、刁鑽與變幻發揮得淋漓儘致。
鐵岩見狀,立刻低吼一聲:“圓陣!禦!”阿石等人強忍不適,迅速靠攏,背對背結成一個小型圓陣,武器一致對外,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翻滾的煞氣。果然,隨著厲烽與煞將戰鬥的波動擴散,碑林深處又隱隱有煞氣彙聚,形成了四五隻身形模糊、隻有大致人形、發出無聲嘶嚎的普通煞魂,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般撲來。這些煞魂實力大致在築基到金丹初期不等,被嚴陣以待的鐵岩與遺民戰士們怒吼著聯手擋住,斷矛與骨刀揮舞,迸發出點點光芒,與煞魂糾纏在一起。
場中,厲烽越戰越勇。“破軍”刀訣在他手中不斷演變、完善。時而刀勢展開,如千軍萬馬衝鋒陷陣,氣勢磅礴,刀光如潮水般一波波湧向煞將;時而刀勢收斂,如絕境中的刺客,於方寸之間爆發出極致速度與刁鑽角度,一擊即退,尋找著致命的機會。那守陵煞將雖然力大無窮,戰技古樸強悍,大開大合,每一斧都足以劈裂山丘,但在厲烽這種融合了帝血本能、混沌變幻以及新悟殺伐之道的打法麵前,顯得有些笨拙遲緩,漸漸落入下風。它身上的石甲不斷被淩厲的刀光劈開深深的痕跡,崩碎的石屑四濺,煞氣凝聚的軀體也變得稀薄透明起來,眼眶中的魂火劇烈跳動,顯示出其核心正在被削弱。
終於,在厲烽一記佯攻騙開煞將巨斧,身形如煙般繞到其側後,使出一記刁鑽至極、仿佛自九幽深處襲來的反手撩斬時,時機把握得妙到毫巔!
“破!”
伴隨著一聲冰冷的斷喝,混沌刀光精準無比地劈入了煞將脖頸與石質頭盔的連接縫隙!那裡煞氣流轉稍顯滯澀,正是其核心節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