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鐵岩和阿石等人看得心膽俱裂,想要衝過來,卻被那依舊存在的戰意屏障阻擋,隻能徒勞地呼喊。
剩下的兩尊煞將——持雷霆戰戟者與控元素者,似乎被接連損失兩名同伴徹底激怒。它們仰天發出無聲卻撼動神魂的咆哮,周身煞氣如同狼煙般衝天而起,攻擊變得更加狂暴、不計代價!
持戟煞將將戰戟舞動如輪,無數道暗紅雷霆如同蛛網般覆蓋了半個天空,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朝著厲烽劈頭蓋臉地砸落!控元素煞將則雙手連連揮動,不再是簡單的元素洪流,而是凝聚出無數磨盤大小的爆裂火球、鋒利無匹的風刃、沉重如山的巨石、以及能腐蝕靈力的幽暗水箭,如同狂風暴雨般傾瀉而至!
攻擊未至,那恐怖的威壓已經讓厲烽周圍的空氣凝固如鐵,將他牢牢禁錮在原地,連移動一根手指都變得異常困難。
視野開始模糊,耳畔嗡鳴作響,身體的劇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衝擊著他近乎崩潰的意誌。沉重的疲憊感從靈魂深處蔓延開來,誘惑著他就此放棄,閉上眼睛,長眠於此。
“結束了嗎……”
“不!不能倒……絕不能倒在這裡!”
意識模糊中,無數畫麵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石村那簡陋卻溫暖的篝火,父母慈祥而帶著擔憂的麵容,狩盟修士猙獰的冷笑,鐵岩、阿石這些遺民戰士信任而期盼的眼神,還有那無數在混沌帝族覆滅後,依舊在黑暗中掙紮、等待著希望的族人……
“我的道,始於凡塵煙火,歸於平凡守護……豈能……豈能倒在這無人知曉的萬古戰場?!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很多人……沒見!”
一股強烈到極致的不甘,一股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對“生”的渴望與執著,一股紮根於凡俗、卻堅韌無比的意誌,如同在無儘黑暗中驟然燃起的星火,雖然微弱,卻頑強地在他即將被黑暗吞噬的識海中炸開!
與此同時,他體內那沸騰到極致、幾乎要枯竭的帝血,與他這顆曆經磨難卻不曾蒙塵的“凡心”意誌,以及周圍戰魂碑林中,那無數殘碑之下沉睡的、為了各自信念與守護而戰死的不滅戰魂,產生了某種超越力量層麵、直達意誌本源的深層共鳴!
他不再僅僅是被動地汲取、煉化這裡的煞氣,而是開始主動地去“傾聽”、去“理解”、去“接納”、乃至去“承載”這片古戰場上,那無數不屈的、悲壯的、充滿了遺憾與執念的戰魂意誌!
他“聽”到了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的決絕;“看”到了修士為護道統、燃儘神魂的悲壯;“感受”到了無數平凡生靈,在家園覆滅時發出的最後呐喊與不屈!
這些意誌,雜亂、磅礴、充滿了負麵情緒,但它們的核心,並非單純的殺戮與毀滅,而是……守護!是為了身後的家園、珍視的人、堅持的信念,而不惜此身的守護之誌!
這一刻,厲烽仿佛觸摸到了這片葬神古疆真正的“魂”。
“我明白了……”厲烽染血的唇角,勾起了一絲釋然與決絕的弧度,那笑容,帶著血與火的痕跡,卻有一種洞徹本質的清明,“戰意……非為殺戮,而為守護;非為毀滅,而為存續!你們的遺憾,你們的執念,你們的戰誌……我,厲烽,承接了!”
他放棄了所有防禦的姿態,甚至放鬆了對身體的控製,緩緩張開了雙臂,仿佛要擁抱這片天地間所有的戰意、煞氣、不甘與悲壯!懸浮於他身前的【薪守護】,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境與意誌,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悲壯而恢弘的嗡鳴,那殘缺的刀身,竟流淌出一種溫潤如玉、卻又堅不可摧的光芒!
“萬戰不屈,英魂為證!”
“以我凡心,承爾戰誌!”
“混沌……納萬劫!”
轟隆——!!!!
仿佛某種古老的契約被喚醒,又像是沉睡了萬古的戰魂終於找到了意誌的共鳴者!整個戰魂碑林,所有殘破的、屹立的、倒塌的石碑,在這一刻齊齊劇烈震動、轟鳴!碑身上那些模糊的刻痕,仿佛活了過來,綻放出顏色各異、屬性不同,卻同樣蘊含著不屈與守護意誌的光芒!
赤紅如血,是戰士的熱忱;金黃如陽,是信念的純粹;幽藍如海,是神魂的堅韌;蒼青如天,是生命的頑強……無數道這樣的戰意光柱,如同受到了帝者召喚的臣民,又如同百川歸海,從每一塊石碑上衝天而起,撕裂了古疆上空永恒的昏暗,然後調轉方向,瘋狂地、義無反顧地湧向祭壇中央那道張開雙臂的身影!
磅礴無儘的戰意洪流,如同溫暖的海洋,將厲烽徹底淹沒、包裹。它們湧入他千瘡百孔的身體,修複著可怕的傷勢,撫平著翻騰的氣血;它們湧入他近乎枯竭的混沌道胎,那株搖曳的青蓮虛影,在這萬古戰意的澆灌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實、茁壯,根須仿佛紮入了虛空,蓮葉舒展,道韻自生;它們湧入他黯淡的帝血,那紫金色的血液在戰意的洗禮下,仿佛經曆了淬火,褪去了一絲因快速提升而帶來的浮躁,多了一份曆經滄桑的厚重與承載萬古的蒼茫;它們更湧入他的識海,與他那不屈的凡心意誌徹底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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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氣息,如同坐火箭般,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攀升、蛻變!不僅僅是力量的恢複,更是一種生命層次與道心意誌的躍遷!一種明悟湧上心頭,他對“混沌”的理解,不再局限於能量的吞噬與轉化,更包含了意誌的包容與承載!納萬劫而不滅,曆萬戰而不屈!
此刻的他,仿佛與這片葬神古疆融為了一體!他即是這萬古戰意的化身,是無數英魂意誌在此刻的共鳴與顯化!
那剩下的兩尊元嬰煞將,它們那狂暴的雷霆攻擊與元素風暴,落在被無儘戰意光輝籠罩的厲烽身上,竟如同冰雪投入烘爐,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被那磅礴浩瀚、代表了無數守護意誌的戰意洪流輕易抵消、吞噬、同化!
厲烽緩緩抬起頭,雙眸之中,不再是人類的瞳孔,而是化為了兩片深邃的星空,倒映著星辰崩滅、萬族征戰、文明興衰的古老景象,充滿了無儘的滄桑與威嚴。他伸手,握住了身前那柄已然模樣大變、通體流淌著溫潤而堅韌光芒的【薪守護】。
沒有驚天動地的起手式,沒有繁複玄奧的咒文。他隻是簡簡單單地,朝著前方那兩尊因為攻擊無效而顯得有些茫然的煞將,揮出了一刀。
這一刀,看似緩慢,實則超越了時間的界限。刀光不再是任何一種具體的顏色,它仿佛是由無數細密的、跳躍的意誌符文構成,蘊含著葬神古疆萬古的戰意,蘊含了他曆儘磨難而不屈的凡心,蘊含了混沌納萬劫、承萬意的無上真意!
刀光過處,空間仿佛被撫平了所有褶皺,變得無比穩定;時間也似乎放緩了流速,萬物凝滯。
那持戟煞將咆哮著刺出的戰戟,那控元素煞將揮出的狂暴法術,在這蘊含了“意”之極致的一刀麵前,如同陽光下的泡沫,又如同被清風拂過的沙畫,無聲無息地、從最本源的結構上開始分解、湮滅、消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核心區域,徹底恢複了死寂。
隻有厲烽持刀而立的背影,在祭壇投下的微光中,顯得無比高大與挺拔。以及那懸浮在祭壇正上方、鏡麵裂紋中流淌出柔和光暈的殘破古鏡,在輕輕震動著,發出細微的、如同呼喚般的清鳴。
身上那浩瀚如海的戰意光輝,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內斂入他身體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縷神魂。厲烽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的強韌,神魂前所未有的凝練,混沌道胎前所未有的穩固,與【薪守護】之間的聯係也前所未有的緊密。他雖然修為境界並未直接突破至元嬰,但他的真實戰力、生命本源,已然發生了質的飛躍。
他一步步走向祭壇,腳步沉穩。隨著他的靠近,那麵殘破的古鏡震動的頻率越來越高,鏡麵上的裂紋仿佛活了過來,如同人體的脈絡般,流淌著柔和而純淨的光芒。當他的指尖,終於觸碰到那冰涼而粗糙的鏡麵時——
嗡!
鏡麵光華大盛!一幅由無數光點構成的、複雜而浩瀚的星圖,如同烙印般,無比清晰地呈現在他的識海之中。那星圖的儘頭,一個光點散發著讓他靈魂悸動、血脈共鳴的熟悉與溫暖氣息——那是家的方向,是洪荒祖地的坐標!與此同時,一股信息流湧入心中,是關於如何激發古鏡殘餘之力,結合特定的坐標與龐大的能量,開辟出一條臨時、卻相對穩定的空間通道的方法。
所有的艱辛,所有的血戰,所有的生死一線,在這一刻,似乎都有了意義。
厲烽緩緩收回手指,轉過身。他看著激動得渾身顫抖、熱淚盈眶卻不敢發出聲音,生怕驚擾了什麼的鐵岩、阿石等人,臉上露出了一個久違的、帶著疲憊卻無比真實的笑容。
“找到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與如釋重負,“我們……可以回家了。”
章末銘文:
絕境悟道納戰意,
凡心帝血共輝煌。
一刀破敵湮元嬰,
古鏡歸途終在手。
下章預告:
鏡開星路返故園,
故人重逢滄桑變。
第28章·歸鄉血火:厲烽憑借古鏡之力,結合自身恢複並提升的力量,成功在葬神古疆開辟出一條臨時的空間通道,帶領鐵岩、阿石等幸存者,終於踏上了返回洪荒祖地的歸途!然而,當他們曆經艱辛,跨越無儘虛空,重新腳踏實地時,卻發現眼前的洪荒祖地,並非記憶中的安寧祥和,而是……烽火連天,山河破碎!狩混沌盟的陰影,已然籠罩了這片土地!等待他們的,不是溫馨的團聚,而是更加殘酷的血與火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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