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範林幾乎足不出戶,將自己關在岐王府安排的一間僻靜客房裡。他謝絕了李星雲邀他逛鳳翔城的提議,也婉拒了張子凡看似隨意的試探性交談。時間太緊,他必須拿出一個能一鳴驚人、真正打動女帝的方案。
他的“智庫”很簡單:一本《五代十國史綱》,一本《不良人藝術設定集》,以及他腦子裡那些來自現代的政治學、曆史學和……嗯,一些不太能上台麵的地緣博弈、顛覆滲透案例。
他知道,在這個冷兵器為主、個人武力至上的世界裡,直接提出“發展工業革命”、“推廣民主製度”純屬扯淡。他必須結合這個時代的實際,提出一個既符合女帝現有實力和處境,又能展現出超越時代眼光的策略。
目標很明確:應對梁國朱溫)的邊境挑釁。
岐國國力不如梁國,硬碰硬絕非上策。單純防守又太過被動。那該怎麼辦?範林的思路,跳出了“軍事對抗”的框架,轉向了更隱蔽、也更致命的領域——政治顛覆與內部瓦解。
他反複翻閱史書中關於梁國內部矛盾的記載,結合設定集裡對梁國權力結構的模糊描述,一個大膽的、在這個時代堪稱“異端”的計劃,漸漸在他腦海中成型。
這日傍晚,範林覺得頭昏腦漲,便決定出門透透氣,在岐王府偌大的後花園裡走走,理清一下最後陳述的思路。
夕陽的餘暉給庭院染上一層暖金色,假山流水,亭台樓閣,彆有一番靜謐之美。範林正低頭琢磨著如何用古人能理解的語言闡述“支持反對派”、“輿論戰”、“經濟製裁”等概念時,忽然聞到一陣清雅的香風。
他下意識地抬頭,整個人瞬間僵在了原地。
不遠處的九曲回廊下,一個身影正憑欄而立。
不再是朝堂上那身威嚴的玄色王袍,而是一襲如火的紅衣。裙裾曳地,廣袖流雲,襯得那身影愈發窈窕修長。如墨青絲僅用一根簡單的玉簪鬆鬆挽起,幾縷碎發垂落頰邊,柔和了那份逼人的英氣,增添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慵懶與風情。夕陽的金光勾勒著她完美的側臉輪廓,長長的睫毛垂下,看不清眼神,卻無損其驚心動魄的美。
是女帝!褪去了岐王的偽裝,身著女裝的女帝!
範林隻覺得呼吸一滯,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設定集裡的畫像,朝堂上的驚鴻一瞥,都比不上此刻親眼所見帶來的震撼!那種介於王者威嚴與女性柔美之間的獨特氣質,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睛。
他幾乎是本能地,嘴角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露出了一個混合著驚豔、欣賞、以及……或許還有那麼一絲癡迷的笑容。目光更是直勾勾地,毫不掩飾地定格在那抹紅色的身影上,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她。
女帝似乎察覺到了視線,微微側首,清冷的目光掃了過來。當看到是範林,尤其是看到他臉上那毫不避諱、甚至有些失禮的專注神情時,她那好看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平靜,仿佛隻是看到了一棵樹,一塊石頭。她什麼也沒說,隻是淡淡地收回目光,繼續望著池中的遊魚,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意,似乎更濃了幾分。
範林被那清冷的目光一掃,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低下頭,臉上火辣辣的。完了!又被抓包了!這次是偷看人家換裝雖然不是故意的)!他在心裡哀嚎,感覺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又要被自己蠢沒了。他不敢再多待,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離開了花園。
女帝望著範林倉皇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厭惡。輕浮,無禮,看來那日的殿前失儀並非偶然。若非姬如雪再三保證此人確有奇異之處,她根本不會給他三日後的機會。罷了,且看他三日後,能有何等高論。若仍是徒有其表……女帝眼中寒光一閃而逝。
三日之期,轉瞬即逝。
岐國議政殿內,氣氛莊重肅穆。女帝高坐王位,依舊是一身玄色王袍,珠簾遮麵,威儀天成。下方,分列著岐國的文武重臣,李星雲、張子凡和姬如雪也獲準列席旁聽。範林則站在大殿中央,略顯孤單,但背挺得筆直。
議題很快切入正軌:如何應對梁國在邊境日益頻繁的軍事調動和小規模挑釁。
一位滿臉虯髯的武將率先出列,聲如洪鐘:“殿下!梁賊欺人太甚!末將以為,當立即增兵邊境,予以迎頭痛擊!讓朱溫老兒知道,我岐國不是好惹的!”主戰派的聲音鏗鏘有力。
另一位文官模樣的老臣則持重地反駁:“李將軍勇武可嘉,然梁國勢大,國力遠超我岐國,若正麵開戰,恐非良策。不如加強邊境守備,遣使斡旋,以柔克剛。”主守派考慮的是現實國力。
兩派大臣各執一詞,爭論不休。主戰派認為示弱隻會助長梁國氣焰;主守派則擔心一旦開戰,岐國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雙方誰也說服不了誰,殿內的氣氛漸漸變得有些沉悶。
女帝端坐其上,靜靜地聽著,手指偶爾輕敲扶手,看不出喜怒。但範林能感覺到,無論是主戰還是主守,似乎都沒有真正讓她滿意。這兩種策略,都太過常規,也太過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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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爭論陷入僵局之時,女帝清冷的聲音響起,目光落在大殿中央的範林身上:“範林,三日已過。你有何見解?”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範林身上。有好奇,有不屑,有審視。李星雲和張子凡也屏息凝神,想看看這個神秘兮兮的家夥能說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