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果的亂局像退潮的沙子，慢慢沉了下去。政府軍收複了大部分城鎮，叛軍成了過街老鼠，躲在沙漠邊緣不敢露頭。金沙會的三大城市終於迎來了真正的安穩，建設得熱火朝天。
這是陳默在沙漠的第十一個年頭了。
1996年秋，沙東市的農田連成片，新種的小麥綠油油的，水渠裡的水嘩嘩流著，巴老每天扛著鋤頭在田埂上轉，嘴裡哼著沙漠小調；沙西市的工廠煙囪冒起了煙，車床的轟鳴聲能傳到十裡外，那個會修汽車的年輕人造出了第一輛“金沙牌”牛車——雖然還是靠牛拉，但車輪是橡膠輪胎的，比以前穩了一倍；陳默市的街道鋪了碎石，圖書館裡擠滿了人，連老頭老太太都捧著書看，卡魯還在廣場上建了個“演講台”，每天晚上站在上麵講“現代管理”，聽的人能圍三層。
安穩日子過了這麼長時間，卡魯又折騰出新花樣了。
這天一早，陳默剛到會長府邸的辦公室，就看見阿木、保羅、巴老一群人站在院子裡，個個表情彆扭，身上穿得整整齊齊——是卡魯讓人做的“西裝”。
說是西裝，其實就是用傑克帶來的舊帆布縫的，領口歪歪扭扭，袖口長短不一，褲子要麼太肥要麼太瘦，巴老的肚子把上衣撐得鼓鼓的，阿木的袖子長到蓋住了手，正偷偷往下拽。
卡魯自己也穿了一套，還在脖子上係了根紅布條當領帶，背著手在院子裡踱步，像個剛學會走路的小老頭。
“怎麼樣？”卡魯得意地問，“是不是特彆正規？《管理學進階》裡說，‘著裝統一是組織正規化的第一步’！以後金沙會的管理人員，天天都得穿這個！”
陳默強忍著笑，走過去捏了捏阿木的西裝袖口：“阿木，你這袖子能當拖把用了。”
阿木苦著臉：“會長，這衣服穿著太難受了，不如我那身麻布褂子自在。”
“不懂就彆瞎說！”卡魯瞪了阿木一眼，又轉向陳默，“會長，你也得穿！我給你做了套最好的，用的是傑克送的藍色帆布！”
果然，保羅捧著一套藍色帆布西裝走過來，比其他人的稍微整齊點，但領口還是歪的。
陳默接過西裝，抖了抖：“卡魯，你確定這是正規西裝？我咋看著像……”
“像啥？”卡魯追問。
“像黑幫電影裡的人。”陳默憋不住笑了，“尤其是你係那紅布條，跟電影裡的堂主似的。”
“黑幫咋了？”卡魯梗著脖子，“洪門青幫不也穿統一的衣服嗎？這叫‘組織形象’！再說了，穿西裝顯得精神！”
正說著，娜姆帶著石頭過來了，看到大家穿的西裝，“噗嗤”笑了：“卡魯執行長，你們這是要去唱戲啊？”
石頭跑過去，扯了扯卡魯的紅布條：“卡魯叔叔，你的領帶像蛇！”
卡魯被逗笑了，也不生氣，摸著石頭的頭：“等你長大了，給你做套小西裝，當‘小執行長’。”
雖然大家都覺得西裝彆扭，但卡魯堅持要“正規化”，隻好每天穿著上班。有次沙西市的工廠開大會，管理人員全穿著歪歪扭扭的西裝站成一排，工人都笑得直不起腰，說“金沙會的‘黑幫’開會啦”。
陳默看著卡魯穿著不合身的西裝，拿著《組織管理手冊》在台上講“規章製度”，嘴上吐槽“黑幫”，心裡卻覺得暖和。這小子折騰了這麼久，從三省六部到西裝革履，說到底都是想讓金沙會越來越好。
“對了會長，”卡魯講完話，湊到陳默身邊，小聲說，“我還想搞個‘升旗儀式’。找塊布，繡上咱們的‘駱駝啃蛇’徽章，每天早上在廣場升起來，跟外麵的那些地方一樣！”
陳默：“……先把你的西裝袖口改短再說。”
卡魯嘿嘿笑了，又跑去折騰他的“正規化運動”了。誰也沒想到，這熱熱鬨鬨的日子，沒過多久就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突襲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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