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12日的聯合國醫療點的走廊裡，月光透過鐵欄杆的縫隙，在瓷磚上切割出一道道銀灰色的棱形。索菲亞蜷縮在長椅上，膝蓋抵著胸口，手裡攥著陳默的筆記本——那是他1985年進沙漠時帶的，封皮磨得發白，扉頁上寫著“金沙日記，我在沙漠裡麵的故事”。她的指甲深深掐進皮革封麵，留下月牙形的痕跡，卻渾然不覺。
石頭靠在牆上，手裡的裝咖啡搪瓷缸已經空了，杯底殘留的咖啡渣結成硬塊。他盯著牆上的時鐘，秒針每走一格，都像是在他心上割一刀。淩晨三點，他終於忍不住，把搪瓷缸狠狠摔在地上：“這都多久了！布朗教授進去都六個小時了！”
“彆吵！”熱列茨的輪椅碾過瓷磚，發出刺耳的聲響，“陳默總統還在裡麵，你想讓他醒了就聽見你摔杯子？”
石頭紅著眼睛，蹲下去撿搪瓷缸，碎片劃破了他的手指，鮮血滴在瓷磚上，像一朵朵小紅花。索菲亞走過來，遞給他一塊在護士站要的紗布：“包紮一下，彆生氣了。”
石頭接過紗布，聲音沙啞：“索菲亞，你說我爹會不會……”
“不會！”索菲亞打斷他，語氣堅定，“他是陳默總統，是從沙漠裡爬出來的人，不會這麼容易倒下。”
這時，索菲亞的隨身的衛星電話響了。索菲亞衝過去接起，是保羅從坦桑尼亞打來的：“索菲亞，陳默總統怎麼樣了？我今天已經打了七次電話了！”
索菲亞的聲音有些哽咽：“還在手術中，聯合國的布朗教授說情況很複雜……”
“我馬上回來！”保羅的聲音裡滿是焦慮，“我現在就訂機票，明天一早就到！”
“彆！”索菲亞趕緊阻止，“你現在回來，坦桑尼亞那邊的工作怎麼辦？陳默總統要是知道你為了他耽誤正事，他會生氣的。”
保羅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那你隨時告訴我情況，哪怕是淩晨三點，也要打給我。”
“好。”索菲亞掛斷電話，靠在牆上，閉上了眼睛。她想起上個月在執行長官邸，陳默決定把總統章交給她時的意義——那是信任，也是托付。她暗暗發誓，一定要等他醒來，把總統章親手還給他。
走廊裡再次陷入沉默。熱列茨從輪椅旁邊拿起毛毯，輕輕蓋在索菲亞身上：“睡會兒吧，養足精神，等陳默總統出來，還需要你和他安排工作。”
索菲亞搖搖頭：“我睡不著，你也睡會兒吧。”
熱列茨笑了笑：“我在輪椅上待習慣了，閉目養神就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月光漸漸西斜，走廊裡的溫度越來越低。索菲亞裹緊毛毯，看著石頭靠在牆上睡著了，熱列茨也閉上了眼睛，輪椅上的輪子還在微微轉動。她拿起陳默的筆記本，翻開第一頁，看著那些沙漠往事的筆記，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布朗教授走出來，摘下口罩，臉色疲憊卻帶著一絲欣慰：“手術成功了，陳默總統暫時脫離了危險，但還在昏迷中，需要觀察24小時。”
索菲亞、石頭、熱列茨一下子站了起來，眼裡滿是驚喜。索菲亞衝過去，抓住布朗教授的手：“真的嗎？他沒事了？”
布朗教授點點頭：“真的，不過他的語言中樞受損，可能會有語言障礙，需要進行康複訓練。”
索菲亞的笑容凝固了，她看著手術室的門，心裡五味雜陳——陳默醒了，卻可能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說話了。
2011年5月13日的聯合國醫院，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陳默的臉上。他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木梁，眼神有些迷茫。娜姆正在床邊織毛衣，看到他醒了，驚喜地叫起來：“老陳！你醒了！”
陳默動了動嘴唇，想說話，卻隻能發出“啊啊”的聲音。他的眼神裡滿是焦急，伸手想去抓娜姆的手，卻發現自己的右手不聽使喚。
娜姆趕緊放下毛衣，握住他的左手：“老陳，你彆急，醫生說你需要慢慢恢複。”
陳默看著娜姆，眼裡閃過一絲痛苦。他努力抬起左手，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自己。
娜姆看懂了他的意思：“你想回沙東農場？可是醫生說你需要住院觀察，不能出院。”
陳默搖搖頭，眼神堅定。他用左手比劃著，像是在說“我要回家”。
就在這時，索菲亞、石頭、熱列茨走進病房。看到陳默醒了，他們都很激動。索菲亞走到床邊，握住陳默的手：“陳默總統，你感覺怎麼樣？”
陳默看著索菲亞，張了張嘴，卻還是說不出話。他的眼裡閃過一絲失落，然後用左手在床頭櫃上摸索，拿起一支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沙東”。
索菲亞明白了，她看著陳默堅定的眼神，歎了口氣：“好吧，我去跟布朗教授說，讓他安排你出院。”
布朗教授一開始不同意，但拗不過陳默的堅持，隻好同意了。當天下午，陳默坐著救護車回到了沙東農場。一下車，他就深吸了一口氣，聞著沙棗花的香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娜姆扶著他走進院子，陳默看著院子裡的沙棗樹、玉米地，還有遠處的沙漠，眼裡滿是感慨。他用左手比劃著，讓娜姆扶他到沙棗樹下坐下。
坐在沙棗樹下，陳默看著索菲亞、石頭、熱列茨，用左手在地上寫了幾個字：“謝謝你們，我沒事。”
索菲亞看著地上的字，眼淚掉了下來。她蹲下來，握住陳默的手：“陳默總統，你彆擔心，我們會幫你康複的，你一定能重新說話。”
陳默點點頭，指了指遠處的玉米地，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我還要種玉米和沙棗樹”。
石頭笑著說：“爸爸，你就放心吧，玉米地和沙棗樹我們會幫你看著，等你好了，咱們一起種。”
熱列茨也笑著說：“對，等總統好了，咱們還要去沙西看坦克，看看他們改進得怎麼樣了。”
陳默笑了笑，眼裡滿是期待。他靠在沙棗樹上，看著藍天、白雲，聽著風吹過玉米地的聲音，心裡踏實了許多——家，還是那個家，人，還是那些人，隻要他們在一起，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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