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16日。沙西兵工廠的清晨,陽光剛把鐵板烤得有點發燙,熱列茨就已經坐在輪椅上,圍著那輛還沒裝外殼的國產坦克轉了三圈。他手裡攥著半截粉筆,在地上畫得密密麻麻——一會兒標主炮的角度,一會兒改履帶的齒輪,輪椅軲轆碾過鐵屑,發出“咯吱咯吱”的響,像在給他的“坦克改進計劃”打節拍。
“副總工,你看這兒!”熱列茨突然喊住正在焊鐵板的工人,輪椅“噌”地滑過去,差點撞在坦克履帶板上,“昨天說的那根鋼管,得再加粗兩厘米,不然打土炸彈的時候容易炸膛!”
副總工擦了擦汗,笑著搖頭:“熱列茨主管,您這腿還沒好利索,咋比我們這些跑腿的還急?布朗教授不是說讓您多歇著嗎?”
“歇啥歇!”熱列茨拍了拍輪椅扶手,鐵件碰撞聲脆生生的,“這批坦克可是咱們金沙第一批正經家夥,正經重武器機械化,你懂不懂?早一天造好,陳默總統也能早一天放心!我這腿就是炸斷後有點鋼板,又不耽誤動腦子……”
話還沒說完,遠處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不是工人的膠鞋聲,是護衛隊的新軍靴聲,踏在水泥地上,“咚咚”的,帶著股不容拒絕的勁兒。熱列茨心裡“咯噔”一下,還以為又爆發戰爭了,下意識就想把地上的圖紙用沙子蓋住,可抬頭一看,石頭已經領著四個護衛隊員站在他跟前了。
石頭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襯衫,領口還彆著索菲亞昨天給他係的紅綢帶——那是索菲亞說“討個吉利,讓你能順利把熱列茨綁去醫院”的,此刻他手裡還拿著個布包,裡麵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醫療用品。
“尊敬的熱列茨主管同誌,”石頭儘量讓語氣柔和點,可架不住身後護衛隊員們憋著笑的表情,“該去聯合國醫療站了,索菲亞早上特意打電話過來,說要是我今天不把你帶過去,晚上就不讓我進家門。你已經多次沒有去見醫生了,索菲亞讓我轉到你,今天你非去見醫生不可了。”
“啥?”熱列茨眼睛一瞪,輪椅往後退了半米,“我不去!你看我這圖紙剛畫到關鍵處,坦克的引擎蓋改進方案還沒設計呢!再說我這腿好得很,昨天還能自己挪輪椅上台階……”
“拉倒吧您!”旁邊一個護衛隊員忍不住笑出聲,“昨天您挪台階的時候,差點把輪椅軲轆卡進縫裡,還是我給您抬出來的!”
熱列茨臉一紅,又想找借口:“那啥……民生隊的沙棗糕還沒驗收呢,百姓們等著我簽字領糧食……還有,過會我還有個工程會議,那個。。。改天吧。。。”
“會議和所有文件早讓索菲亞代簽了。”石頭從口袋裡掏出個小本子,晃了晃,“您那點小心思,索菲亞執行長早料到了,昨晚就把您這周的活兒都安排好了,她是執行長,她幫您乾活也是關愛下屬,您就安心去檢查。咱們都是做下屬的,彆讓索菲亞執行長擔心。”
說著,石頭衝護衛隊員使了個眼色,兩個隊員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扶住熱列茨的輪椅。熱列茨還想掙紮,可他那點力氣,在年輕力壯的護衛隊員麵前根本不夠看,隻能嘴裡念念有詞:“我不去!我怕聯合國醫生!那些白大褂手裡的針比咱們的土炮還嚇人……”
這話一出口,周圍的工人都笑開了。副總工手裡的焊槍都停了,打趣道:“熱列茨主管,聽說您當年被手榴彈炸到廢墟下的時候,自己爬著就把自己自救出來了。還聽說你中彈厚,咬著布就把子彈拔了。沒想到你現在還怕醫生,這怎麼不合邏輯啊?”
“那能一樣嗎!”熱列茨急得臉通紅,“中槍和手榴彈是疼一下就完了,還有那個時候的腎上腺素護著我沒什麼事,醫生那針頭,又細又長,紮進去還得推藥,比挨槍子兒難受十倍!”
石頭沒工夫跟他磨嘴皮子,直接對護衛隊員說:“抬!”
兩個隊員小心翼翼地把熱列茨從輪椅上扶起來,架著他的胳膊往停在門口的吉普車走。熱列茨還在掙紮,腿上的舊傷疤碰到車架,發出“哐當”一聲,他立刻哎喲哎喲地喊:“疼!疼!我的腿!你們輕點兒!”
可沒人理他——大家都知道,他這是裝的,昨天他還跟人打賭,為了一本外國遊客手裡的美國雜誌,說自己能單腿跳三步呢。
吉普車開出廠門的時候,熱列茨還扒著車窗,衝工人們喊:“記得把我畫的圖紙收好!等我回來接著改!誰也不許動!”
石頭坐在副駕駛,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給索菲亞發了條手機短信:“已成功捕獲目標,正在前往醫療站途中。”
沒過兩秒,索菲亞的短信就回來了:“很好,要是他敢跑,就把他的輪椅輪子拆了。”
石頭把短信給熱列茨看,熱列茨瞬間就蔫了,靠在椅背上,小聲嘟囔:“索菲亞這丫頭,比陳默總統還凶……
聯合國大綜合醫療站就設在陳默市郊外,是幾間刷著白漆的板房,門口還掛著個木牌子,上麵用中文和法語寫著“聯合國非洲金沙醫療點”。布朗教授的助手露西早就等在門口了,她穿著件淺藍色的護士服,手裡拿著病曆本,看到吉普車過來,趕緊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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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列茨一看到露西的白大褂,原本還蔫蔫的樣子瞬間繃緊了,被護衛隊員架著的時候,腳都在往後縮:“我突然覺得我這腿好像也沒那麼疼了,要不我先回去?坦克還等著我呢……”
“晚了。”石頭推了他一把,把他往板房裡帶,“布朗教授今天特意騰出時間給你檢查,還是看索菲亞的麵子,你要是敢跑,我就跟索菲亞說你故意裝病。”
一提到索菲亞,熱列茨就沒脾氣了,隻能被半扶半架地走進檢查室。布朗教授正坐在桌子後麵看報告,看到熱列茨進來,笑著站起來:“熱列茨先生,我們又見麵了。上次你說我的聽診器像‘敵軍的望遠鏡’,今天要不要再看看?”
熱列茨的臉“唰”地就紅了。上次他來給醫院的改造計劃送文件,順便想蹭個免費體檢,結果一看到布朗教授手裡的聽診器,就說那玩意兒跟剛果軍隊的望遠鏡一樣,能“看透人的骨頭”,嚇得他當場就跑了,還是石頭把他抓回來的,這些都是ptsd。
“教授,您彆開玩笑了。”熱列茨往石頭身後躲了躲,“我這腿真沒事,就是偶爾有點麻,過會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