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12日執行長官邸，保羅沒有再為難石頭。他轉身，走到一旁的沙棗木書櫃前，從裡麵取出了一個用信封封好的文件。
“石頭，你放心吧。我怎麼會破壞索菲亞執行長的製度呢？這筆錢，原本是想給你和索菲亞的一個驚喜。我本來計劃等這件事情辦成了，再通知你們。”保羅語氣帶著一種高傲的神秘感。
他將文件扔在客廳的茶幾上，示意石頭打開。
石頭疑惑地走上前，拆開信封。裡麵是一份厚厚的、由法國巴黎一家知名出版社簽署的自費出版協議。文件頂部用法語和中文寫著醒目的書名：《索菲亞方向：金沙製度化奇跡的誕生》。
石頭猛地抬頭，震驚地看著保羅。
“保羅執行長您這是”
保羅滿意地看著石頭臉上的震驚，走上前，拍了拍文件。
“這筆二十萬美元，我請了國際知名寫手，用最快的速度，為索菲亞執行長寫了一本傳記，或者叫個人獨白。”保羅解釋道。
“為什麼？”石頭完全不解，他隻看到了錢被浪費了，“為什麼不讓索菲亞自己寫？我們金沙有自己的印刷作坊，不用花這麼多錢！”
“你還是不懂，石頭，”保羅搖搖頭，眼中充滿了對國際形象和‘雪恥’的執念，“索菲亞為金沙做的貢獻，不能隻停留在沙中市的中央大道上。她的製度化建設，必須通過國際媒體和出版物，得到全世界的認可！”
“這本書會在歐洲上市售賣。這不僅能讓國際社會了解金沙的製度穩定，打消他們對我們部落遺存的疑慮，更能展現我們金沙人對索菲亞，這個前行政首腦的尊重和感恩，甚至是自豪感。這是對索菲亞的感謝，也是對我‘變革時代’的製度獻禮。”
保羅的聲音裡充滿了自以為是的高瞻遠矚。他用這種荒誕的、大手筆的公關行為，來證明他比索菲亞更懂“國際化”和“製度正確”。
石頭看著那份自費出版協議，看著那醒目的二十萬美元支出，腦子裡一片混亂。他想到了布朗教授和熱列茨都悄悄告訴過他的關於保羅精神問題的警告，想到了保羅那亢奮的偏執。他知道，這筆錢雖然用途“高尚”，卻是極其不專業的行政行為！
石頭深吸一口氣，他沒有再繼續譴責執行長保羅。他知道，現在他能做的，隻有將這份“炸彈”慢慢吞下，畢竟，執行長已經換人了，時代變了。
2013年3月14日瑞士，伯爾尼。瑞士伯爾尼的陽光溫暖而平和。下午三點，索菲亞駕駛著一輛租來的小型轎車，在伯爾尼國際學校門口，接到了陳岩放學。
“媽媽！今天我學會了用德語說‘坦克’！下次我給熱列茨叔叔用德語寫信！”陳岩興奮地在後座大喊。
索菲亞笑著點頭，她看著養子陳岩那張久違的、充滿了童真快樂的臉，心裡感到一絲安慰。
當天晚上，當陳岩睡下後，索菲亞坐在公寓的沙發上，拿起了衛星電話，撥通了石頭的號碼。
電話接通，傳來石頭那帶著疲憊的沙啞聲音。
“媳婦，你那邊怎麼樣？陳岩還好嗎？”石頭語氣充滿了噓寒問暖。
“我們都好，你呢？沙中市安靜嗎？”索菲亞輕聲問，她知道，安靜可能意味著更大的風暴。
兩人先聊了幾句家常，直到石頭歎了口氣，話題終於轉到了保羅身上。
“媳婦，你聽我說，保羅‘炸’了！”石頭語氣帶著壓抑的怒火，將硬闖官邸、二十萬美元以及那本荒唐的《索菲亞方向》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索菲亞。
“他說是為了感謝你，為了金沙的製度化建設，用二十萬美元給找了法國出版社出了一本側寫傳記，現在錢已經轉出去了！”石頭憤怒地說，“他根本沒走任何行政流程，隻給我留了一張沒蓋章的條子！這簡直是亂搞嘛！他想把金沙的財政當成他的私人金庫！”
索菲亞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聽著。她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眼神中充滿了失望和疲憊。她知道，保羅的“雪恥”心切，已經讓他失去了務實的基本判斷。
“我明白了，石頭，”索菲亞歎了口氣，那份疲憊壓倒了憤怒，“你做得對，你必須守住財政。他動用這筆錢，不是能力問題，是製度和道義問題。他試圖用公款來為他自己的行政理念和雪恥思想買單。”
索菲亞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堅定而決絕，充滿了對金錢浪費的厭惡：“石頭，你聽我說。他要出書，就讓他出。但是，你現在是金沙的最高財政守衛者，我聽說他把金沙的內部行政人員都改稱為了“委員”，在這方麵，我理解和支持他。你現在身兼數職，所以說我的老公，我的石頭，你必須拿出外交委員，兼任財政委員的威嚴來！”
“你要看好了保羅，”索菲亞囑托道，聲音沉重，“儘力勸阻他，看著他，儘力避免再讓他亂花錢。所有大額支出，你必須按照《金沙綱領》的規定，嚴格把程序關。他不是魯迪，他沒有那麼多的手段。更何況，金沙的財政現在經不起他這樣浪費！”
石頭聽到妻子的囑托，心中那份不安和委屈稍稍平複。他知道，索菲亞雖然離開了，但她現在仍然是金沙製度的精神領袖。
“好，媳婦，我明白了。我會給他想辦法加上一個刹車片的，我會守好這個家。”石頭承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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