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17日清晨,沙中市籠罩在一片剛剛散去的沙塵之中。上午十點整,新任沙中市市長兼工業經濟委員熱列茨的辦公室裡,氣氛已有些焦躁。
熱列茨今天特意穿上了他那件由露西挑選的、裁剪得體的深灰色西裝,而非他平日裡沾滿機油的工裝。他坐在沙棗木辦公桌後,桌上擺著他連夜整理好的厚厚一疊沙中市第一季度財務超支,及財務報表和情況說明。他與外交財政委員石頭約好了早上九點交接這份報表,以便石頭進行核算,但石頭遲到了一個小時。
“這小子,搞什麼鬼?”熱列茨拿起桌上的電話,撥打了石頭在財政辦公室的座機號碼。
電話響了許久,隻有冰冷的“嘟——嘟——”聲,無人接聽。熱列茨感到不悅,石頭是金沙的財政主管,他知道財政核算對金沙製度化管理的重要性,不應該如此失職。熱列茨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仿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曾經在生產線上感覺到的,最熟悉的、即將失控的衝壓機床一樣的的危險信號。
此時此刻,在金沙財政委員辦公室,通往沙中市長辦公室的主乾道上,外交財政委員石頭正經曆著一場比沙漠風暴還狼狽的危機。
石頭酷愛自駕,他認為自己駕車比找護衛隊司機更自由、更迅速,因此他沒有配備專職司機。然而,此時此刻,他的黑色“金沙2012”轎車此刻正靜靜地停在路邊,右側輪胎癟了下去——不是爆胎,而是被路麵上突然設置的、粗糙的鋼製路障劃破。這是石頭不聽從交通管製,強行闖入封路路段的結果。更糟糕的是,石頭的手機在昨晚忘記充電,徹底沒電,成了一塊昂貴的廢鐵。
石頭此時此刻正穿著他那身平時在辦公室裡顯得得體的深灰色襯衫和西裝褲。他的衣服此刻沾滿了沙塵和汗水。石頭憤怒地踢了一腳旁邊的路障——那是用歐洲流行的路障的形狀,臨時焊接成的仿製版本路障,粗糙且帶著金沙地區特有的簡單粗暴。
石頭氣喘籲籲地跑了半條街,終於在一家被封鎖的沙棗糕店門口,看到一位站在路邊抽煙的沙中市民。石頭顧不得自己作為委員的體麵,狼狽地衝過去,用沙啞的聲音央求道:“兄弟,幫幫忙!我的車壞了,手機沒電,借你的手機用一下!”
市民被這位麵色不善、西裝革履的“瘋子”嚇了一跳,他並沒有想到和自己交流的,正是總統的兒子,金沙的外交財政委員石頭。
市民雖然沒有認出石頭,但是在看到他身上的西裝沒有破損,且語氣帶著某種權威後,還是遞出了手機。
石頭接過手機,撥通了熱列茨辦公室的電話。電話接通的瞬間,他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爆發:
“熱列茨!你這個混蛋!老子到十點還沒到辦公室,你他媽到底在搞什麼鬼?!你知不知道老子現在在哪裡?在比我家地板還乾淨的,鳥不拉屎的地方走路!老子真他媽後悔,早知道不開車走路來了!!”
熱列茨被石頭突然爆發的臟話嚇了一跳,趕緊將聽筒拿離耳朵一寸。“石頭,你冷靜點!你在說什麼?我這邊一切正常,你遲到了,我才給你打電話!”
“正常?你他媽問問你那群市級應急管理中心的孬種,老子現在被堵在一個鳥不拉屎,完全沒人的交通交彙口!你熱列茨,你特喵的今天是不是故意封路?!為什麼全封了?你那份狗屁財務報表是不是有問題,心虛了,怕我來拿啊?!”石頭幾乎是衝著電話吼叫,憤怒的唾沫星子噴滿了路人的手機屏幕。
熱列茨聽出石頭語氣中的不對勁,但對“封路”一事卻感到無比震驚。他這個沙中市市長、工業經濟委員,竟然對自己管理的城市道路的封鎖一無所知!
熱列茨趕緊掛斷石頭電話,眉頭緊鎖,立刻撥通了沙中市級的應急管理總部ed)的專線。
“我是熱列茨!誰給你們的權限,在不告知市長的情況下,擅自封鎖沙中市區的大部分道路?連支線道路都不放過?我這個沙中市長怎麼不知道?”熱列茨的語氣帶著工業總工特有的鏗鏘和質問。
應急管理中心指揮中心負責人戰戰兢兢地回應:“市長先生,這是…這是保羅執行長的直接命令!就在今天早上八點半,保羅執行長通過執行長官邸警衛處,直接下達了最高安全級彆指令,封閉了沙中到沙東的所有主要道路,以及支線道路,進行‘行政安全保護’!我還以為您知道。因為保羅執行長今天要去沙東市考察,所以他決定封鎖兩地大部分道路。”
熱列茨猛地站起身。他氣憤地將手中的鉛筆捏斷。
“為什麼封路?他要乾什麼,他考察能走幾條路?用得著封鎖兩個城市的大部分主乾道?既然他已經離開沙中了,為什麼現在還不解除沙中的封路?”
應急管理中心負責人無奈地解釋:“執行長先生說,他今天要前往沙東市郊區進行民生考察,鑒於金沙的安全形勢複雜,為了確保執行長的絕對安全,兩個城市的所有主要道路必須進行最高級彆清場。所有通行,一律禁止!我們…我們也是執行命令,不敢撤銷,這是執行長親自下的命令啊!”
熱列茨隻覺得胸口如同被一塊再生水泥預製板堵住了一般,悶得喘不過氣。保羅作為執行長的直接越級指揮,越過他動用了金沙下級的應急管理總部,將整個沙中市的交通動脈癱瘓。這件事情,竟然連他這個沙中市長都不知情!這哪裡是“變革時代”,這簡直是權力濫用和對製度的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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