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
他們依次策馬,奔向緩緩開啟的堡門。
沉重的吊橋再次放下,發出吱呀的聲響。
馬蹄踏過吊橋,很快消失在堡門。
李煜站在城牆上,目送著他們遠去,直到那一個個小小的黑點分散開來,徹底融入遠方的蒼茫。
乾燥的冷風吹動他身上的袍角,獵獵作響。
他清楚,派出這些斥候,其實就是在用他們的性命去賭。
這是必須做的。
閉目塞聽,隻會讓順義堡在未知的恐懼中慢慢窒息、滅亡。
李煜也不擔心這些精銳的甲士會獨自奔逃。
他們的家人在這兒,他們的土地在這兒。
自大順朝立國後,這些堡內軍戶紮根於此一代代紮根傳承,他們的根就在這兒。
魂歸故土,家族傳承。這是這個時代的人們最看重的東西,甚至要超乎於性命,是無比寶貴的東西。寧死不棄才是常理。
所以他們自己會想辦法回來,除非人死了......
李煜轉身走下城牆。
“傳令下去,加固城防,修補破損之處。所有還能動的軍戶,輪流上城牆值守,弓上弦,刀出鞘,不可懈怠!”
“另外,清點堡內所有糧草、箭矢、火油,把守堡有用的東西全部統計數目報給我。”
“是!”身後的親兵立刻領命而去。
整個順義堡,像一架小小的戰爭機器,在李煜的命令下,再次緩緩運轉起來。
隻是這一次,他們要麵對的,不再是北方的蠻族,而是更加詭異、更加令人絕望的敵人。
回到百戶所,李煜攤開一張簡陋的堪輿圖。
圖中,順義堡隻是遼東廣袤土地上一個不起眼的小點。
它的各個方向,零星散布著幾個同樣小小的百戶所和千戶所,大家互為犄角,卻又各自孤立。
衛所之間的空餘,偶爾會分布著一兩個不大的村落。
那裡的平民就不再是軍戶,而是歸屬於附近縣城縣官管轄的農戶。
更遠處,便是高大堅固的錦州城。
他的手指,最終落在了錦州城的位置。
錦州……
留在這裡,守著這座殘破的小堡,麵對屍鬼潮……勝算幾何?
李煜說不好,他心裡沒底。
加固後的城牆和身上的鎧甲似乎就是順義堡這餘下的活人麵對屍鬼侵襲時,為數不多的倚靠。
李煜不是什麼忠貞赴死的烈士,他首先要自私的想辦法活下去。
帶著願意跟隨他的人,活下去。
若是能聯絡上就近的其他百戶所,整合力量,或許還有一搏之力。
都怪那該死的征東調令,若是李煜麾下沒有被征調走三十餘兵丁,他能夠做的準備就更充裕了。
再算上近日堡內的死傷,即使把各家正丁和餘丁都召集起來,能夠披甲持刀的男人也不足百人。
至於那些婦人......她們沒受過操練,沒有上過軍陣。
讓她們現在拿刀直麵屍鬼,恐怕隻是送死罷了。
若是周邊其它地方都有淪陷趨勢……
那便隻有冒險去錦州這一條路了。
他必須在屍鬼徹底泛濫,形成無法阻擋的“屍潮”之前,做出決斷。
希望……斥候們能帶回有用的消息。
最好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