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黑暗中的人又是一陣短暫的商議,外麵的撞門聲如同催命符。
可能是害怕李煜這些人被逼急了同歸於儘。
最終,那個粗啞的聲音妥協了。
“……行!出兩個人!拿著火把,慢慢過來!一步一步走!要是敢耍半點花樣,休怪老子的弩箭不認人!”
李煜向身邊一名親兵遞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從背囊中取出早已備好的火絨火石,幾下敲擊,火星迸濺,點燃了一支鬆木火把。
“呼——”
跳動的橘紅色火焰猛地亮起,瞬間驅散了糧倉門內的一大片黑暗,也映亮了李煜和他身邊幾名甲士的麵孔。
火光下,他們身上的鐵甲反射著冷硬的光澤。
“進去,關門。”
‘吱呀——’
伴隨門軸響動,一眾甲士趕忙把糧倉大門重新關閉。
木門阻隔了陽光,眾人突然陷入到更黑暗的環境,有些不大適應。
好在還有火把......
李煜將佩刀插回鞘中,左手依舊舉著圓盾護在身前,右手接過火把高高舉起。
他身邊的一名親兵同樣收刀入鞘,持盾舉火。
兩人對視一眼,邁開沉穩的步子,緩緩踏入倉庫深處,朝著倉庫中央相對空曠的地帶走去。
‘踏...踏...’
腳步聲在空曠的倉庫裡回蕩,每一步都顯得異常清晰。
隨著他們的靠近和火光的延伸,倉庫深處,糧袋堆疊成的壁壘後麵,幾個人影也終於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來。
“好了,你們就在那兒等著。”
為首說話的,正是那個聲音粗啞的漢子。
他身材魁梧,一臉亂糟糟的虯髯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麵色憔悴,眼窩深陷,但眼神卻如餓狼般凶狠警惕。
他手中端著一張上了弦的軍用強弩,箭頭直指李煜二人,手指就扣在扳機上。
在他身後,還跟著四五個人,有男有女,甚至還有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手裡緊緊攥著一根削尖的木棍。
其他人手中拿的也是五花八門的“武器”——砍刀、長矛、厚重的門閂,還有一個老者顫巍巍地舉著一把豁了口的鋤頭。
他們的狀態並不算好。
大部分人精神萎靡,唯獨眼神中的警惕和絕望,活像是步入絕境後隨時可能搏命的野獸。
火光搖曳,映照著兩撥人。
一邊是李煜和他身後隔了幾丈遠,個個身披鎧甲的甲士,雖然人數不多,但隊列整齊,氣勢沉凝,訓練有素。
一看便知,這是一隊久經沙場的精銳。
跟隨百戶李煜外出的這些兵士,都是好手。
另一邊,則是幾個形容狼狽、神情緊張的幸存者,人數不少,卻如同驚弓之鳥,裝備更是簡陋得可憐。
除了能看見的幾人,李煜能聽到黑暗中隱約還有交談聲傳出。
所以算上還沒露麵的,李煜猜測對方應是不下十人。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以及院牆外麵屍鬼不懈的撞門聲和嘶吼聲。
雙方隔著幾步的距離,在昏黃的火光下互相打量,形成了一種詭異而脆弱的平靜。
但這平靜之下,是猜忌,是恐懼,是緊繃的弓弦,隨時可能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