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的視線從那些趴在牆頭,小心翼翼用長槍捅刺屍鬼的軍戶身上收回,最終定格在不遠處正指揮的王大錘身上。
從水下第一個生命的萌芽開始。
直到石器時代的巨型野獸。
再到人類第一次直立行走。
冷兵器時代的對抗,早在千百年的發展中不斷衍化發展。
直至大順朝,已經可以說幾乎任何戰事的發展,都能在曆史記載中找到其類似的原型事件,加以借鑒。
就算是應對屍鬼這件事,也並不例外。
屍鬼雖詭異,但若將其視作一股悍不畏死的亂兵,那麼應對之法,史書中俯拾皆是。
封堵巷道,阻塞敵軍。
拒馬!這兩個字在他腦海中驟然清晰。
拒馬是最合適,也是當下時代最容易做到的方法。
想要阻擋屍鬼的行進路線。
現在的高石堡內,幾乎沒有什麼物件能比得上這些被實戰檢驗了幾百年,甚至更久的防禦器械,來的更為牢靠。
僅憑各家各戶搜刮出來的那點破桌爛椅,堆起來堵路?
不但耗時耗力甚多,而且也不會有想象中的牢靠。
一些陳舊桌椅的使用年限,有些比軍戶家裡的老人都年長,甚至可能超越了百年。
或許祖孫四代都用的是同一套家具,是軍戶家中真正意義上的‘傳家之物’......
那些老物件,平日吃飯喝水都得小心伺候。
指望它們擋住力大無窮、不知疲倦的屍鬼?
簡直是癡人說夢,怕不是撞幾下就得散架。
這種街壘,純粹是拿性命賭運氣,耐用性顯然就是個不靠譜的賭博。
遠不如拒馬的結構穩定。
製作拒馬的木材倒是不難尋。
為了應對突發狀況,及時修繕府庫糧倉,囤積些修房子的物什本就是慣例。
木材也是必不可少。
糧倉內就有一處木棚下,專門存放了一些。
就像是那些防火用的水缸,就算是當官的貪汙,也沒什麼人會打這些必需品的小心思。
糧食畢竟是真正意義上可以和生命畫等號的,遠比其它重要。
繩索之類的東西,糧倉裡也是現成的。
再不濟,一些庫存的麻袋,也能臨時勝任‘繩索’之用。
“王什長。”
李煜的聲音傳來。
王大錘正用他那隻尚且完好的手臂,費力地比劃著指揮一個年輕軍戶調整捅刺角度。
聽到李煜的呼喚,他身形一頓,連忙小跑過來。“大人,有何吩咐?”
李煜下巴微抬,指向糧倉內那處堆放木材的角落,語氣不容置疑。
“清理完牆外這些東西,你立刻帶他們去趕製些拒馬出來。”
他頓了頓,補充道。
“繩索之類的,糧倉裡找找,應該有。實在不行,那些原本用來裝糧食的麻袋,拆開搓成繩也能用。”
王大錘聞言,沒有絲毫遲疑,他那隻包紮著的手臂仿佛也感覺不到疼痛,他以一種彆扭的姿勢拱手應下。
“遵命,大人!”
沒人會介意下級此刻表忠誠的小動作,李煜也一樣。
於是王大錘身邊的軍戶們,在牆頭費力刺倒了院牆外的屍鬼們之後,在王大錘的吆喝下,又轉頭奔向了木棚,男女幫趁著投入到新的勞役之中。
事實上就算被李煜如此使喚,這些軍戶之中也無人顯露半分怨言或抗拒。
既是不能,也是不敢,更是不會......
塞外的衛所,最起碼百多年來都是這種模式。
為將者揮斥方遒,為兵者殺人,為民者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