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用過早食,李煜領軍離去。
他給家丁李順留下了一什屯卒駐防。
其中,還包括兩個昨日被縛的倒黴蛋。
一夜捆縛,兩人安然無恙。
李煜心道,他們當真命大。
據李煜所知,屍化發作,無人能撐過十二時辰。
無論是他親見,亦或軍戶所述,皆是如此。
雖非絕對。
但至少能說明,撐過十二時辰未屍化者,被屍鬼感染的可能性已然極微。
今日過後,若二人依舊無恙,便可解縛歸隊。
李煜翻身上馬,目光掃過門前送行的李順。
他輕勒韁繩,胯下戰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鼻孔中噴出白氣。
他又出聲叮囑了一遍。
“即便豎了號旗,也難保萬全。”
“切記,此地事關我軍退路,不可大意。”
號旗雖明,卻難防不測。
‘意外和明天,誰都不知道哪個先來。’
“卑職,願以項上人頭作保,隻要我李順還有一口氣在,決計死守我軍退路!”
李順魁梧的身軀徑直單膝跪地,決心昭然。
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決絕氣勢,這才讓李煜心頭那份揮之不去的擔憂稍稍平複了些許。
李煜也知道,留給李順的人手,確實捉襟見肘。
這點兒人,也就堪堪夠他在官驛四角設置崗哨輪替。
可是......
搬運糧草,押運轉送,樁樁件件都凶險萬分,更耗人力。
眼下,他唯有相信自己這位得力家丁的應變之能了。
在馬上俯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李煜低聲道。
“聽著,倘若……若事不可為,汝獨自突圍來報。”
直白的說,一個精銳家丁對李煜的重要性,遠大於十個軍戶男丁。
有些心思,不便當眾宣之於口,免得落個薄情寡恩的名聲。
但他亦憂心,這忠心耿耿的李順,會認了死理......死戰到底。
那不值當。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這道理,他懂,他也希望李順現在能懂。
李順魁梧的身軀微微一震,抬起頭顱定格了片刻,眼眸中有什麼東西飛快地閃動,似有水光,卻又迅速被彆的什麼所取代。
最終,隻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見他會意,李煜手中馬鞭一揮,號令啟程。
“出發!”
車馬早已備妥,隊伍隨令進發。
車輪滾滾,煙塵微起。
披著皮甲的騎卒,策馬前往車隊的前後遊弋,預警敵情。
......
車隊行至官道岔口,轉向高石堡。
越靠近高石堡,官道兩側的屍骸狼藉便越發稀少。
途中屍鬼出現的頻率,也大為降低。
想來是上次李煜離去前,令人伐木封堵堡門的做法,起了作用。
作為方圓十裡唯一的聚居地,高石堡內的大量屍鬼基本都困在堡內而不得出,此舉使得周遭遊蕩的屍鬼數量銳減。
隊伍謹慎戒備,行進了一個多時辰。
總算是看到了高石堡那灰黑色的輪廓,在遠方地平線上漸漸清晰起來。
抵近城門。
在城門外,也能夠聽到堡內隱約的嘶吼聲。
“去,把城門清開。”
不必李煜吩咐,當先打頭的什長已命屯卒搬開攔路枝乾。
為使馬車通行,眾人合力轉動絞盤。
“用力!!”
‘嘎吱——!嘎吱——!’
堡門大敞。
一股更為濃烈的腐臭氣息撲麵而來,夾雜著依舊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直衝鼻腔。
城門發出的動靜,確是驚動了一些屍鬼的注意。
可附近巷道早早地就被拒馬封堵,屍鬼一時難以近前。
‘吼!!!’
此起彼伏的嘶吼聲,提前向李煜宣示了它們的饑渴和存在。
“每伍一隊!”
“甲士當先,扼守巷口!”
在李煜的呼喝下,早早下馬披了紮甲的精銳家丁,並排舉盾,率先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