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的趕路,曾讓他有一種世上活人都死光了的絕望。
那座官驛,現在就是生的希望!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花了兩個時辰才推車下山,踉踉蹌蹌地抵近了那座官驛。
‘有人?!’
官驛高處,負責瞭望的屯卒第一時間發現了他。
“伍長,林中有人影!”
遇到問題,報告上官才是首選,自作主張往往出力不討好。
很快,李順就帶著兩名持盾提刀的屯卒,來到官驛院門內的一側。
砰……砰砰……
薛伍不敢大聲呼喊,生怕引來不知藏在哪個角落的食人瘋子。
可是,單是有節奏的敲門聲,還說明不了什麼。
可能隻是屍鬼巧合之下發出的動靜。
由於遲遲得不到回應。
薛伍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帶著哭腔,貼著門縫懇求。
“官爺!官爺!”
“開開門,行行好!”
“草民是良善百姓,求官爺收留,小人願做牛做馬報答恩情!”
門內,李順聽著這清晰的求饒聲,基本可以斷定,外麵是個正常的活人。
李順再次從士卒口中確認,門外隻有一人後。
吱呀——
院門開了一道縫。
在薛伍滿懷激動的目光中,院門開了個小縫。
他剛想往裡擠,冰冷的刀尖瞬間抵住了他的喉嚨。
“大人,彆!彆!”
那一刹那的冰涼,讓他從狂喜中驚醒,差點以為自己是出了虎口,又入了狼窩。
‘這兒彆不是哪個山大王豎的旗子吧?’
薛伍其實壓根兒不認識那麵旗子上的‘李’字,他隻是覺得,能舉大旗的,應該是官兵。
可不管心裡怎麼想,嘴上還是要解釋的。
“小的是張家村的百姓,有戶帖為證!”
一邊說著,薛伍一邊從懷裡掏出他的戶帖,遞進了門縫。
“我沒瘋!!”
“我不吃人!!”
“不知官爺們還要不要人手,小的有一把子力氣,什麼都能乾!”
天見可憐,再次和同類交談的喜悅和求生的欲望,讓薛伍一張口就停不下來。
李順冷冷地打斷了他。
“身上有傷口嗎?”
薛伍一愣,隨即瘋狂搖頭。
“沒有!絕對沒有!”
李順這才接著提要求。
“我隻提醒你一遍。”
“如果你身上被咬了,那就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否則待會兒連全屍也不會給你剩下。”
“要是沒傷口,那你就站在門外,脫光衣衫,轉上一圈。”
對於男子,如此方法簡單直接。
對於婦人,自然還有彆的法子。
“好!好!”
薛伍沒有絲毫猶豫,三下五除二就將自己剝得精光,原地轉了一圈。
在這種生死關頭,赤身裸體這種小事,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猶豫。
“嗯,你可以進來。”
“但我們得把你綁起來,一切等我們百戶大人回來發落。”
“小人都聽大人您的!”
門外的薛伍自無不可。
此時此刻,不管這些官兵提什麼要求,隻要不是要了他的命,他都敢答應。
笑話,他全副身家隻有一個獨輪車,十幾枚銅板,外加一根防身的破鋤頭,一身破布衣。
除了這條爛命,薛伍壓根沒什麼可丟的。
就算是給領頭的黑漢子侍寢......他好像也未必不能忍。
‘嘎吱...’
院門一打開,他就悶頭推車往裡進,仿佛後麵有什麼在追他索命似得。
‘嘭!’
推進院子的那一刻,厚重的木門在身後重重關上。
突如其來的安全感,讓薛伍很是滿足沉醉。
“不勞二位官爺費勁兒,小的自己來,自己來。”
他主動伸出手,自己給自己套了個綁縛的繩環,再配合的任由兩個屯卒把他捆了個結實。
最後被丟到了其他人隔壁的廂房。
看樣子,他不是第一個跑來敲官驛院門的百姓,恐怕也不會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