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營紮寨,車陣圍定。
掘土壘灶,拴馬飲水。
“喝口水,擦擦汗,就趕緊去領工具乾活。”
最緊要的活計稍定,屯卒們舉著水囊猛灌幾口,便又在甲士的督促聲中,匆匆抄起鐵鍬,沿著車陣外探好的兩個深坑開始挖溝。
另一隊人則換上了手斧。
“跟我們來,把坡上的散木都伐了!”
他們散入坡上稀疏的林子,斧刃斫木的悶響聲此起彼伏。
零散的樹木接連倒地。
這些樹,會影響到弓矢的威力。
清理乾淨,山坡上的視野將變得無比開闊,有利於第一時間發現任何試圖摸上來的屍鬼。
況且,木柴本身就是黑夜宿營的必需品。
甲士們並未參與勞役。
他們三三兩兩據守高處,或分散在埋頭苦乾的屯卒四周,目光警惕地眺望著遠方。
分工明確,井然有序。
李煜站在一堆剛剛收集回來的木料旁,對身邊的親衛交代道。
“粗壯的樹乾留下,晚點捆成拒馬,明日待用。”
“細一些的枝杈,把那些太纖細的挑出來當柴燒。”
“其餘的,全部削尖,做成木刺,以備不時之需。”
一名親衛躬身領命,轉身便將李煜的命令一絲不苟地分派下去。
“喏!”
暮色漸沉。
夕陽的餘暉將崖壁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卻絲毫無法驅散坡下林間正在升騰的刺骨寒意。
鐵鍬鏟入土石的摩擦聲。
手斧劈砍木材的悶響。
屯卒們牛喘般的粗重呼吸。
這些動靜,不時會引來幾頭在官道上遊蕩的屍鬼。
但居高臨下的甲士們早已在半山坡上架好了四麵立盾,依托著簡易的防禦工事,或用弓矢射殺,或用長槍捅刺,處理起來遊刃有餘。
就在這時,另一側的林中,李義與一名甲士快步走了出來。
兩人各自提著刀盾,神色凝重。
在他們身後,跟著一隊挑著沉甸甸水擔的屯卒,隊伍末尾,還有兩名甲士斷後警戒。
李義疾步走上坡頂,聲音壓得極低。
“家主,溪水看著清冽,並無異常。”
他湊近李煜,話鋒一轉。
“隻是……”
他的話語裡透出一絲掩飾不住的遲疑。
“卑職在河邊,碰上了一隻屍鬼。”
“它像是……從河水上遊漂下來的。”
李義努力回憶著當時的細節,補充道,“彆的看不出,但它身上的衣物全都濕透了,像是長時間在水裡浸泡過。”
“卑職懷疑,這屍鬼是順著河水衝下來的,而它在屍變前,必然浸泡過這條河。”
“上遊究竟是什麼情況,卑職不敢揣測。”
這些話,他一路憋在心裡,未敢對任何人聲張。
李義的目光投向一旁被屯卒們齊整擺放的水桶,臉色無比糾結。
“這些水……卑職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這水,看似清冽甘甜。
可到底會不會傳染屍疫?
喝下去之前,隻有天知道。
李煜皺了皺眉。
這水源就這麼些。
要麼,冒險喝了。
要麼,就隻能靠著水囊裡剩下的那點水硬熬。
可眼下乾的全是重體力活,滴水不進,人根本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