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煒壓根不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究竟是個什麼狀態。
為了製作這身偽裝,他不可避免地接觸了那些還算‘新鮮’的屍鬼血肉。
他的雙手,他的衣物,甚至他的皮膚,都曾與那些可能蘊藏著屍疫的組織液有過最親密的接觸。
是感染了?
還是沒有?
屍疫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是撕咬?是血液?還是僅僅隻是接觸?
李煒孤身一人,隻能模糊的去猜測,卻又無從驗證。
若是已經染了屍疫,又還能活多久。
這點時間,夠他回到順義堡外嗎?
夠他再看一眼家的方向嗎?
恐懼在他的腦海裡盤旋。
他不敢再想下去,每多想一秒,心頭的恐懼就濃重一分。
他強迫自己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腳下。
一步。
再一步。
他必須走得極穩,不能摔倒。
在屍鬼身旁摔倒,或許就意味著他的死亡。
下一刻,他好像感知到了馬蹄聲!
這種輕微的震顫感,他實在是再熟悉不過。
作為斥候,感知騎兵的蹤跡,乃至是辨聽來人數量,這都是要下苦功的。
方圓一裡之內,他就能聽的出來!
李煒矮身看著自己血跡未乾的雙手,沉思著。
‘是我瘋了嗎?’
‘竟是產生了幻覺!’
這裡是屍鬼的天地。
是死亡的國度。
唯獨不屬於人類。
可是,當李煒真的略帶僥幸的伏身貼地時。
他真切感受到了......
那震動感越來越清晰。
果真是有馬匹在奔行!
是......是騎兵!
當他激動遠眺,瞧見遠處身影背後隱約飄舞的認旗。
那抹有彆於亡者的騎馬身影,幾乎令李煒快要哭了出來。
是大順騎兵!
他好像,真的有救了!
不過,緊接著他又臉色大變。
來人太莽撞了!
他們不過三騎。
這裡,可還有數十具屍鬼徘徊。
方才的動靜,已經讓一些原本宛如屍體般伏倒在田壟裡一動不動的屍鬼,也再次恢複了活力。
它們正起身,呆愣的四下張望。
李煒有心提醒遠處那人,卻又身處群屍之間。
他相信,若是自己敢張口大喊,第一個死的不會是那些騎卒。
而是他自己!
李煒隻能蕭瑟的瞧著騎卒在遠處兜了個圈子,似乎在勘察屍鬼的規模,隨後便毫不猶豫地調轉馬頭,向來路馳去。
他們沒有發現他!
這個念頭無可抑製的在心中升起。
李煒心頭的希望之火剛一燃起,就被冰冷的現實無情澆滅。
那一瞬間,他心中甚至閃過一絲荒謬的慶幸。
慶幸來人沒有莽撞引動屍鬼,讓他免於被群屍裹挾之危!
隨後,心底卻是升起一股難言的衰頹感。
方才希望近在眼前,可他卻沒辦法抓住那一線生機。
來人的離去,令他心冷。
李煒強撐著精神,隻得繼續向前挪步。
隻希望,來人能給他追上的機會。
儘管......那機會是如此的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