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過路的馬隊,自然又是李煜一行。
除了他們,也沒彆的可能了。
約莫二十騎,近三十匹馬四蹄如飛,奔馳而進。
馬上騎士個個神情肅殺,唯獨一人例外。
胯下如火燒,腿根似刀割。
趙鐘嶽隻覺得大腿內側快要被磨爛了,一張白淨的臉皺成了苦瓜。
他胯下的軍用馬鞍,哪有半點家中軟枕繡鞍的舒適可言?
軍中之物,向來隻求實用,不重精細。
原本該是繡錦織棉覆蓋其上,襯得舒適軟綿。
現在,乾脆隻有一整個硬邦邦的底座,搭了粗布,縛著行囊。
他甚至懷疑那粗布套子底下,到底有沒有哪怕一絲聊勝於無的內襯。
不過,趙鐘嶽也沒什麼可抱怨的。
這,確實就是衛所騎卒的標準配置。
堡內最好的馬具,自然是供給李煜使用。
一介幕賓,難道還要搶幕主的馬具來用不成?
豈不是倒反天罡。
......
隊伍終於勒馬暫歇,趙鐘嶽立刻一瘸一拐地湊到李煜身邊,忍著不適哀聲問詢。
“大人,學生不解,今日根本來不及入城,何必再埋頭趕路?”
李煜正給自己的坐騎喂食,聞言頭也不抬,隻拍了拍手上的殘屑。
“車隊今日緩行至官驛,明日可至西嶺村,後日,方至撫遠縣外。”
與之相比,輕騎更快,這都是明擺著的。
趙鐘嶽正是因此不解。
“大人,那我們何不隨隊而行,豈不是更為穩妥?”
“單以騎兵突行,是否有些危險?”
李煜搖了搖頭。
“糊塗,趕路從來都不是此行的目的。”
李煜拍了拍馬頸。
“車隊隻是退路。”
車隊廂車十駕,兵卒馬夫合計不過三十之數。
他們存在的意義,隻是守著官驛退路。
而廂車的存在意義,則是在需要之時,隨時隨地能給騎卒們安置一處足可圈馬過夜的安全營地。
除此之外,彆無他用。
此行欲成事,指望不上他們。
反倒是趙鐘嶽,不可或缺。
想到這裡,李煜的語氣不可避免的緩和了些。
“若是實在受不住,你先去跟著車隊也無妨。”
“今日隻是前出偵探,晚上回返,明日再一道東進,也是一樣。”
李煜對趙鐘嶽的要求很低,隻要彆不明不白的死了就成。
剩下的,就隻是需要帶他再去見一麵趙琅。
趙鐘嶽咬了咬牙,還是丟不下麵子。
“學生,還能堅持!”
這時他若回返,就是給騎隊拖後腿。
因為趙鐘嶽確實需要有人保護,與其如此,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必跟著。
......
走出山洞的第一時間。
“有旗!確實是官兵——!”
孫四六一眼便通過騎隊旗幟認定了對方身份,隨即亢奮不已。
這一次,村民們顯然就積極了不少。
孫四六接著朝身後更是喊得焦急。
“真是官兵!”
“瓜哥,老舅,你們快些,我們快下山問問!”
慢一步趕來的孫文良卻擺了擺手。
“四六,你們倆去吧,我怕是跟不上,耽誤大事。”
全是騎兵,沒有步卒。
孫文良年輕時,也是躲進縣城參與過守城的。
多少也算知點兵事。
“四六,你可得抓緊,慢了恐怕就遇不上了!”
“老舅,您就在這兒等著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