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西嶺村外。
趙鐘嶽手持蓋有官印的文書,時不時望向山路儘頭,眼神裡的期待剛燃起一分,又被焦慮澆熄了三分。
一切都安排好了,隻等鄉民聚集。
“大人,已過辰時,這些人仍是毫無蹤跡。”
趙鐘嶽語氣裡滿是藏不住的失落。
“這......莫不是他們信不過咱們,不敢來了?”
李煜右手持著馬鞭,左手輕撫下巴,不大確定道。
“或許吧。”
“也可能是耽擱了。”
無論鄉民來或不來,既定的行程都不能再拖延。
李煜的目光從山上收回,掃過整裝待發的隊伍。
他不得不放棄繼續等待,隻能交托道。
“如此,鐘嶽你且等在此處,再給他們些時間。”
“許是下山難行,也猶未可知。”
“我得率人先行,不能為了等他們,耽誤了正事。”
說罷,他又朝一側候命的什長薛伍道。
“薛什長,你帶本部人馬,將廂車圍在村口,結成車陣。”
“保護好馬匹和趙先生,若有鄉民抵達,妥善安置,等我回來。”
“喏!大人放心,小的一定辦得妥妥當帖!”
薛伍欣然受命。
這猶自不夠,李煜又對其中一名親衛道。
“李澤。”
“屬下在!”親衛李澤立刻出列,抱拳躬身。
“你也留下來,寸步不離的守著趙先生。”
“護好他的安危。”
“喏!請家主放心,李澤在,先生便在!”
李澤抱拳揖禮。
隨即翻身下馬,牽著馬站到了趙鐘嶽身側。
李煜不再多言,猛地一拉韁繩,調轉馬頭。
“時不我待!”
“其餘人,隨本官出發!”
“往撫遠!”
“駕——!”
“駕!”
二十騎卷起塵土,奔赴東行。
......
事實上,不是孫四六他們反悔,不打算下山來投。
隻是他們正麵臨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一群男人護著各自的家小,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崎嶇的山路上。
他們各自拿著不同的防身家夥,顧得了前,便顧不上後。
隻能是走走停停,不停地戒備周遭。
漸漸地,有結伴而行的孤漢,早就甩開了他們。
另一夥村民,也護著家小行囊,拉著板車行在不遠處。
事關生存,此前那點雞毛蒜皮的矛盾早已煙消雲散,此刻他們默契地聚在一處,抱團而行。
李煜也想不到,這些下山搜刮看著頗為熟練頻繁的村民,平日裡更多是占了膽大與好運。
畢竟,他也沒去過所謂的熊兒嶺,自然無從體會村民們拖家帶口下山的艱辛。
至於有沒有人選擇不下山?其實是沒有的。
陰冷潮濕的山洞,根本算不上多好的居住體驗。
吃喝也頗為不便。
待到過冬之時,隻怕更是難以苦熬。
他們不是熊,沒有天生的皮毛,更不會冬眠度日!
看著彆人去投官兵,過正常日子,沒人能拒絕這種回歸往日平靜生活的誘惑。
隻是,他們確實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攜幼帶老,緩緩抵達山下。
......
“撫遠,到了!”
未時。
李煜終究是率人再次回到了撫遠城外。
死寂,依舊是如今撫遠縣城的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