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且看......”
張承誌的聲音帶著一絲慶幸。
“絞盤尚且完好,些許刀劈血痕,不累大局。”
絞盤鐵索,不懼尋常刀劈斧鑿。
不是有心之謀。
即便有人倉促間想要毀壞,都是不現實的。
保存完好,並沒有多麼稀奇。
可這樣的好消息,放在當下還是讓李煜一行人心中欣然。
“好極!”
李煜側首朝休整的甲士中呼喊。
“來人,去幫著絞盤開門!”
“喏!”
幾個就近擦拭兵刃的甲兵,聞言湊了過去。
“一!二!”
“推——!”
足足五人分開呈圓圈站定,在張承誌的呼號下,一齊咬牙對著身前推杆奮力猛推。
鐵索‘嘎吱吱’作響,連帶整個門軸都在振響。
隨著‘轟隆’一聲悶響,城門大開。
李煜抬頭看向甕城內,隻見裡麵乾淨空蕩。
和城中煉獄好似是兩個世界。
沒有人,沒有屍,裡頭連個多餘的建築都無。
甕城內,就是一片雨幕下的平地。
這時,李貴從一旁的駐兵室冒出了頭,朝著李煜喊道。
“家主!您該來看看!”
也不知,他到底是發現了什麼,才會有此作為。
李煜起身,左手仍和刀柄綁在一起,索性倒提垂著刀身,緩步走了過去。
“家主您看!”
李煜走近,李貴馬上獻寶似的把一紙書信雙手呈給了他。
想來,這就是他發現的秘密。
李煜單手接過。
上麵的字跡談不上多好,筆痕連畫,滿是倉促與絕望。
草草讀過,是位王姓武官所留。
李貴又指著虛掩的門扇說道。
“家主,裡麵死了四人,有屍化的,也有人......自裁。”
這信,便是從其中一具屍骸手中所取。
李煜湊到近前入屋張望,裡麵殘餘的燭火,已經被人重新點燃。
一股濃重的血腥與腐朽混雜的惡臭撲麵而來,幾乎令人作嘔。
昏黃的光暈下,角落裡三具屍骸胡亂堆著,顯然是早早就被人草草收斂過了。
其中兩具屍身發青已經明顯屍化,另一具死狀淒慘,已麵目全非。
而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還單獨歪倒著一具全屍。
提前看了書信,李煜已經知曉了它的身份。
是信中那位言明受傷,不甘與麾下親衛一同落得屍化下場,憤而自儘的百戶武官。
姓王,名字被血汙浸染,已然模糊。
李煜瞥了眼門外的張承誌,那人是認得這王姓武官的。
畢竟是同一衛的同僚,事發當夜還曾一同城牆當值。
隻是,認與不認,又能如何?
此時不便與之收屍,即便認了身份,也不過是徒增他想罷了。
“閉門,鎖上。”
李煜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聲音沒有多少波瀾。
這屋中窮途末路的四人,也不過是天下大疫之害的一處小小縮影。
李煜擺手,將書信重新安置於屍骸冰冷的懷中。
上麵儘是無措托孤之言,可惜自身難保之下,他李煜也受不得亡魂此托。
轉頭便走。
隻給身後的李貴留下這麼一句話。
“喏!”
李貴也不拖遝,立刻跟著退了出去。
他掩住屋門,就撿了絞盤旁垂落的鐵索,就近綁了上去。
張承誌或許有所猜測,但他也隻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