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內雖然狼藉,卻沒有屍鬼蹤跡。
眾人心裡都清楚,那些東西無非是追著活人去了彆處。
“搜!”
好不容易來一趟,不順路帶些東西,難免可惜。
李煜左右環視,擺手下令。
“將此地輿圖、縣誌都搜集起來。”
有了這一聲令,李煜麾下兵士便宛如強盜過境,動作粗暴,毫無顧忌。
將各處房科屋舍攪合的天翻地覆。
一箱箱落滿灰塵的公文案牘被翻找出來。
有識字的親衛打頭,他們拋開那些散亂的普通公文、案誌,最後才在一處小庫中找到了存放曆年縣誌的架子。
“家主,撫遠縣......百五十年的縣誌,全都在這兒了。”
李煜聞聲走來,當他看到親衛呈上的東西時,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
所謂的百年縣誌,竟是才不過區區三冊罷了,薄得可憐。
他隨手翻開一冊,扉頁上早有人用小字備注過,這幾冊還隻是供人翻閱的謄抄版。
好在他也不需要什麼原版,能用就好。
再看後麵的一行小字,‘撫遠縣誌,一甲子一訂,每任一修。’
所以,撫遠衛設縣將近一百五十年,一共也就修訂了三冊縣誌,倒是也不奇怪了。
另有幾冊輿圖黃冊,標明撫遠縣方圓的田地所屬。
城外田地,何處是上田,何處是下田,一目了然。
至於人口黃冊,李煜隻瞥了一眼,便將其隨手丟棄。
人非人,屍非屍,這本記錄生者的名冊,早就沒了用處。
“裝上,帶走!”
李煜將這幾冊圖卷拋給親兵甲士。
他們喚來民夫,隨意尋了個不知哪個小吏留下的書笈背簍,將這些李煜眼中頗為珍貴的圖誌一股腦地塞了進去。
所謂書笈,就是個藤編背箱。
是文人雅士趕考、出遊,裝書載物的用具。
一群莽夫,哪裡會曉得這些圖字的用處。
李煜瞥了一眼,還是開口道。
“李季,圖誌由你帶著,勿要離身。”
“喏!”一身皮護甲的李季,此刻混跡在輕兵弓手之中。
聞言,他大步上前,一把從那民夫無措的手中搶過背簍,乾脆利落地背在了自己身上。
......
“進!”
前隊甲兵入了公堂,分作左右走過南北兩處偏房,入眼便是公堂後的敞亮中庭。
庭中綠樹豔花,無不長勢正旺。
雖然離了仆役的修剪照料,可這些自由生長的植物,在經曆過前段時日的雨水灌溉後,現在反倒更顯得繁茂旺盛。
雜草幾乎要將庭內的碎石路吞沒。
從這裡再往後,就是入品官家貴人居住的地界。
縣令、縣尉、縣丞,縣衙內的本地一、二、三把手,全都連同家眷安置在此。
中庭之北,坐北朝南的,是縣丞住院。
中庭之南,做南朝北的,是縣尉住院。
中庭正東,是一處會客內堂,內堂再往裡,才是縣令家眷棲身的三進後院。
所謂‘百裡侯’,自然是縣衙內住的最好的。
單從居住方位,就能看出這三人在本縣的地位高低。
......
‘嘭’的一聲悶響,一名甲兵仗著膽氣,一腳當先踹開了南院縣尉家的廳門。
‘吼——’
門扇洞開的瞬間,數道身影聞聲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