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低聲呢喃,話語裡交織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是懊惱,是自嘲,更多的,卻是一種撥雲見日後的通透。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這句話,此刻用來形容他自己,再貼切不過。
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特殊。
既無通天徹地之能,也無神機妙算之智。
即便多了一段長達二十載的淩亂記憶,但那個‘李維’,終究也隻是個平凡無奇之人。
或許,‘李維’的人生為李煜帶來的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讓這少年武官,第一次真正睜眼看到了腳下的整個世界。
眼界的開拓,總是重於其他。
......
就在不久前,李煜還依舊在精心盤算著。
如何利用順義堡人去樓空的絕佳時機,避開大多數人,在這荒棄的院子裡秘密刮土,點火熬硝。
他甚至在腦中回憶構想了無數次,卻終歸還來不及去實踐摸索熬硝的法子。
身為大小皆管的坐地官,他自由支配的私人時間其實也並不寬裕。
但是經過李如顯的點醒。
李煜才猛然掙脫了思維的牢籠。
他終於意識到,若‘樸消’是尋常入藥之用,‘石硫黃’也不過是味驅蟲藥材,那麼沒道理撫遠縣內的醫館會不做儲備。
而且,軍醫杜回春的手中,就明顯掌握著現成的提煉技藝。
那是足夠將地上的硝土,提煉成可以入口的硝石粉的技藝。
既然能夠入口,其純度必然是有所保障的。
有現成的康莊大道不走,他又何必再去鑽那犄角旮旯。
這現成的‘傳統手藝’,比起他自己再從頭摸索,從一堆雜亂的記憶碎片裡拚湊還原,可要方便太多了。
硫磺也是一樣,既然有現成的‘石硫黃’,李煜又何必折騰。
於是,本打算多在順義堡逗留兩日,刮土製硝的李煜,陡然沒了事做。
因為軍醫杜回春早就被送去沙嶺堡了,他想探討,也找不到人。
李煜的思緒飛快轉動。
以硝製冰,既然已經在民間廣而流傳了數百年之久,製硝的手藝恐怕早就算不上多高深莫測。
照此理推斷,‘樸消’這種尋常藥材,沙嶺堡的那位駐堡醫師,多半也是會這門手藝的。
李煜理清了思緒,也是鬆了口氣。
從零到一,是開天辟地。
從一到百,不過是拾人牙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