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鐘嶽沉默的聆聽中,李煜道出了他心中的計較。
燭火跳動,將兩人的影子在牆壁上拉得忽長忽短。
“城北的屍鬼,我還是不打算現在就動手。”
李煜的目光略顯空茫,顯然思緒已飄向遠方。
“鐘嶽,在入冬封路之前,將兩堡軍民遷至此地,便是大獲成功。”
他的眼神愈發深邃,“至於那些屍鬼......”
“我們隻需要耐心的等待,自有那位‘冬將軍’,會替我等出手的。”
遼東的冬季,曆來是白雪覆地,萬物肅殺。
零下二十度不過是尋常日夜,若是風雪交加,氣溫驟降至零下五十度,方才顯露出這片土地真正的嚴寒本色。
滴水成冰?
不過是年年歲歲的常態罷了。
‘冬將軍?’
趙鐘嶽先是一怔,隨即反複咀嚼著這三個字。
這新奇又無比貼切的說法,讓他眼底爍起精光。
那是真切望見勝機的熾熱期盼,此乃天賜之機。
三個月......
不,依照遼東之北塞苦寒,兩個月後,初雪肯定就要下來了。
到那時,天地為兵,風雪為刃!
李煜從他毫不掩飾的目光中讀懂了那份期待,卻適時潑了盆冷水。
“哎——”
他輕歎道,“鐘嶽,這隻是我的一種推測。”
略作停頓,他還是向手下目前唯一的‘謀士’道出了最壞的打算,“凜冬......未必能將它們徹底抹除。”
“實在是希望渺茫。”
李煜抬手指向東方,“你或許不清楚,朝廷最初收到倭賊跨海侵伐高麗之期,到底是何時......”
無情地嚴寒,固然會凝滯一切生機,卻不意味著這些徹底違背常理的屍鬼,就無從規避這種‘天災’。
在數不清的影視作品中,喪屍起源......
解凍後的冰封古屍,這一源頭曾被引用了無數次。
李煜苦澀道,“東征軍令的下發,就是在乾裕二年冬!”
他依舊記得,東征集結的軍令自沈陽府傳達到順義堡,差不多就發生在乾裕二年冬末,當時他尚在臥榻養傷。
依此推論,倭賊上岸,至少也是乾裕二年秋亦或是入冬之時的舊事。
倭人若是因屍逃島,那麼這個時機最大概率就發生在,乾裕二年入冬之前的關鍵窗口!
若是冬季能夠抵禦屍災,當今乾裕三年的高麗之地,就不可能成為東征大軍的墳墓。
東征大軍前車之鑒曆曆在目,李煜幾乎可以肯定,屍鬼有辦法度過凜冬苦寒。
他隻是,暫時無從親眼見證罷了。
即便如此,趙鐘嶽依舊止不住心中激動。
他當然能聽明白李煜的意思。
那些怪物幾乎已經跳出三界六道,四季之輪轉恐難加於其身,這在他眼中反倒並不意外。
太多人都將屍鬼的存在......視作人間鬼軍。
既已成鬼,怎會被區區寒冷所擊垮,這在李煜之外的眾人眼中,反倒是挺‘正常’的,也不覺得吃驚。
趙鐘嶽依舊振奮不已,“大人所施火計既然有效,嚴寒就必然對那些屍鬼一樣有影響!”
“我等可著衣禦寒,屍鬼如何懂得換衣?”
隻要想通這一點,趙鐘嶽就明白,就在入冬的關鍵時間節點,他們在這撫遠縣中大有可為!
李煜點頭認可,“我與鐘嶽所見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