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業麵前捆縛跪地的,就是這次夜襲的流賊頭目。
他被抓獲並不值得意外。
一群在夜裡熄了火把就隻是瞎子的可憐蟲,又怎麼躲得過一群精悍之士的有意搜捕。
其實,若不是他喊出那句‘用馬換船’,李氏甲兵根本懶得在夜色下主動追擊這些流賊。
他們也害怕出現不必要的傷亡。
可惜,沒有如果......
“校尉大人,賊首已被我等擒獲!”
一個滿臉頹然的邋遢漢子,被四五個甲兵押著,認命般跪倒在馬廄旁的泥地裡。
他也懶得掙紮。
這世道,活著就是在遭罪,死了或許反倒清淨。
“抬起頭來。”李昌業坐在一塊石頭上,盯著這個膽大包天的流賊,“聽說......就是你喊的,有法子換到船?”
這賊首隻是一味的垂首不答,心中仍在天人交戰......眼下襲殺官兵的罪過,隻怕是活不成了。
他抗拒回答,索性閉目不語。
“哼——”李昌業發出一聲嗤笑,“看來你還是個硬茬子!”
隻是一個眼神,領頭押送賊首的那位屯將,就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老套路,他熟得很。
這屯將一把薅住賊首漢子的後脖領,叱罵道。
“我家校尉大人問話,你還敢裝聾作啞?”
“真當我等就是好相與的嗎!”
屯將說罷,作勢就要拔刀。
李昌業擺了擺手止住他的動作,繼而安撫道,“誒,何苦呢?”
“本官問什麼,你就答什麼,總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不是嗎?”
賊首漢子被人拉扯著發髻,吃痛之下,不得不抬頭與李昌業對視。
他索性也不裝死了,破罐子破摔地吼道,“反正老子也活不了,又何必告與爾等!”
“老子逃了兩百多裡,到頭來還不是死路一條!你們也彆得意,都得死!”
“老子今天,不過是早下去幾天等著你們罷了!”
言辭之間,滿是自暴自棄的瘋狂。
但凡能看到一絲希望,他也不至於今夜鋌而走險,以卵擊石。
遭了罵,李昌業也不氣惱,隻是淡淡掃了方才的那位屯將一眼。
這種人,嘴上說著不怕死,但想讓他開口的法子卻也多的是。
“嘿嘿嘿......”
那位屯將不再偽裝,竟是咧開嘴,發出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獰笑。
“校尉大人!”他當即抱拳,朝李昌業道,“此僚如此不識時務,倒不如交給卑職,管教他在死前也做個‘風流鬼’!”
聞聽此言,這賊首漢子臉上神色陡然一僵。
‘風流?誰......我嗎?!’
此情此景,如何與‘風流’二字扯上關係!
他沒看見這裡有什麼女人,也不相信對方會如此厚待於他。
“嘶——”
隨即,他倒吸了一大口涼氣,立刻打了個寒顫。
他驚恐的轉頭看著一旁屯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對方臉上的獰笑,在他眼中此刻竟是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淫邪之意。
“不!不!不要啊!”
“你不要過來啊——!”
從賊首漢子口中,傳出一陣殺豬似的慘嚎,真是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大人您問,求您再問問!”
他觸電似的避開那屯將目光,求救般望向李昌業,眼中滿是要留清白在人間的哀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