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角樓十步之遙,一切變化隻在瞬息。
前一刻,屍鬼衝出。
下一刻,屍鬼寸步難進。
而此刻......
張承誌隨即喝令,“收!”
隨著老卒們依次動作,長槍隨之後撤,滿身血洞的屍骸沒了支撐,便軟軟地趴臥倒地。
軍陣,從始至終未曾向前一步,也未曾後退一寸。
張承誌不由頷首。
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幕,便是他連一個軍戶屯卒都不想帶上的緣由。
一將難求,兵亦難得。
成為一個兵,遠不是拿起武器那麼簡單。
穩準狠的武學造詣,唯命是從的本能,不為外物所動搖的心智。
這些......
在老卒們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
除了那老邁的軀殼,他們的勇武仍可冠絕三軍。
殺戮,是他們為之鑽研了一輩子的本能。
“起盾!進!”
隨著號令,前排甲兵起身,舉盾向前逼近。
“止!”
全陣聞令而停,陣型恰好堵在更為狹窄易守的角樓步道門戶。
仍舊是老一套,抵地架槍,靜候屍鬼自投死路。
就這麼等了足有半刻,仍不見新的屍鬼出現在視野中。
張承誌這才鬆了口氣。
說實話,角樓內還餘有幾具健全的屍鬼,這本就是稀罕事。
之所以沒被昨日鑼聲引下城牆,或許是因為它們恰好找不到出去的路線,隻會擠在角樓裡胡亂撞牆。
......
在角樓內‘故地重遊’,張承誌失神地看著地麵仍被掩蓋著的甬道擋板。
擋板上甚至已經積攢了一層薄灰,隻有幾個沾血的腳印還清晰可見地遺留在上麵。
張承誌身後走來一名老卒,抱拳相稟,“張大人,樓上望台已經清空。”
老卒的目光投向遮蓋甬道步梯的擋板,其意不言自明。
張承誌回過神來,抬頭看向對方。
在老卒身後,角樓的另一側步道門戶,兵士們已經將立盾架起。
眼下,這座角樓內,就隻剩下甬道需要清理。
張承誌嘴角帶著一絲苦笑,小聲嘀咕。
“真快啊......”
但世事總是這般,總要麵對。
他重振精神,下令道,“打開!”
時隔旬月,這暗無天日之所,終於又迎來了高懸大日的一縷新光。
張承誌看著黑洞洞的甬道,誰也不知道他總是愣神在想些什麼。
“大人,”張閬走近,“火把。”
他手中遞來一根已經點燃的火把。
張承誌看了看他,又低頭看了看雙手,視線越過雙手之間,看向下麵的‘埋骨地’。
他終究還是接過了火把。
“盾牌,”他聲音沙啞的如是說道。
張閬隨即則將自己手中的長牌轉交。
張承誌此刻該做什麼,想做什麼,這對主仆都心知肚明。
他將在此跨越那不堪回首的慘痛回憶,並親手做個了斷。
那股昭彰於外的決意,讓眾人不由為之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