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後的青衣江灣,像被潑灑了一層鮮活的綠。生態湖的水麵泛著細碎的金光,岸邊的香樟樹撐開濃密的樹冠,把陽光篩成點點光斑落在青石板路上;園子裡的月季開得正盛,緋紅、明黃、雪白的花朵綴滿枝頭,連風掠過都帶著甜潤的花香。陳守義站在全球生態治理收官指揮中心的落地窗前,指尖輕輕劃過《2045全球生態治理收官期最終實施方案》的封麵——那幅全球生態協同圖譜上,潘帕斯草原、湄公河流域的標記已染成深綠,唯有歐、非、亞交界的地中海區域,“地中海沿岸濕地生態”一欄還亮著刺眼的橙紅色警報,下方的注解像一道傷疤:“8.7萬平方公裡濕地消失,230種生物瀕臨滅絕,柏柏爾人‘濕地鹽業共生’生計崩潰,西班牙、法國、意大利、突尼斯、土耳其五國治理陷入推諉僵局”。
“陳叔!地中海濕地緊急報告!”小滿抱著平板電腦一路小跑衝進中心,淡橙色的工裝外套下擺還沾著幾片月季花瓣,他氣喘籲籲地把屏幕湊到陳守義麵前——畫麵裡的景象讓人揪心:西班牙埃布羅河三角洲濕地,原本齊腰深的蘆葦蕩半數枯黃,裸露的黑色淤泥在海風裡龜裂,海水倒灌形成的鹽漬帶像白色的傷疤,一步步吞噬著殘存的濕地;法國卡馬格濕地的水域泛著暗沉的灰綠色,水麵漂浮著工業廢水排放的泡沫,幾隻火烈鳥縮在僅剩的淺灘上,羽毛失去了往日的豔紅,連低頭啄食的力氣都顯得微弱;突尼斯與意大利邊境的柏柏爾人部落,土坯屋前的空地上,破舊的蘆葦捕魚籃、生鏽的青銅製鹽勺堆成小山,幾位裹著白色頭巾的老人坐在門檻上,望著遠處乾涸的濕地歎氣,他們布滿皺紋的手裡,還攥著去年豐收時晾曬的魚乾;土耳其伊茲密爾濕地的海岸線,被海浪衝刷得參差不齊,原本平緩的灘塗變成了陡峭的土崖,幾艘廢棄的小木船歪歪斜斜地陷在泥沙裡;意大利威尼斯濕地周邊,去年雨季被洪水浸泡過的房屋,牆麵上還留著半米高的水漬,漁民們站在碼頭邊,看著空蕩蕩的漁網搖頭——連最常見的鳳尾魚都難尋蹤跡。
“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剛發來最新數據。”小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聲音低沉下來,“過去一年,地中海濕地退化速度比往年快了72,西班牙沙丁魚產量降了53,法國牡蠣養殖量減了61,意大利鳳尾魚捕撈量少了48,突尼斯漁民的收入直接砍半,土耳其已有2.3萬漁民被迫上岸;柏柏爾人的日子更難,他們靠濕地捕魚、製鹽謀生,現在濕地毀了,收入跌了99,4.5萬人隻能搬到城市邊緣的貧民窟,有的老人舍不得離開,還守著破舊的鹽田發呆;更糟的是生物,地中海僧海豹隻剩不到300隻,火烈鳥數量減了95,連濕地裡最常見的海蓬子,都成片成片地枯死,變成灰黑色的枯草團。”他頓了頓,調出五國環境部門的聯合報告,“他們自己也試過治理,西班牙用淡水灌濕地,可夏季淡水不夠,越灌鹽度越高;法國用活性炭淨化汙水,一噸炭隻能淨化100立方米水,成本高得嚇人,效果還撐不過半個月;意大利給漁民發補貼,每人每月就幾十歐元,連買麵包都不夠;突尼斯想限製農業用水,農民直接把拖拉機開到政府門口抗議;土耳其修的防波堤,去年冬天一場風暴潮就衝垮了18段。現在五國還在互相指責——歐洲三國說突尼斯、土耳其的汙染嚴重,突尼斯和土耳其又說歐洲國家過度開發濕地搞旅遊,根本談不攏。”
陳守義的指尖在地圖上地中海區域輕輕按了按,目光凝重:“地中海濕地不是某一國的事,它是三大洲的生態紐帶,要是徹底沒了,不僅6200萬人的生計受影響,整個地中海的氣候、漁業都會崩。”他立刻拿起電話撥通趙叔的號碼,聽筒裡傳來設備調試的滋滋聲,“趙叔,馬上組建地中海濕地修複團隊,把黃河三角洲的智能濕地技術和意大利的水質係統改一改——地中海夏季熱得很,35c以上是常事,海水鹽度高,設備得扛住腐蝕;冬季又多雨,還容易刮風暴潮,防護係統得加強。重點加裝‘地中海氣候適配模塊’,200小時內必須到西班牙巴塞羅那港。讓迭戈、索菲亞帶隊,再補幾個懂海洋生態的學員,特彆是會監測濕地生物的,這是收官期的終極檢驗,不能出岔子。”
“陳叔,五國的利益矛盾太複雜了,還有柏柏爾人的傳統習俗,萬一技術推進不下去怎麼辦?”趙叔的聲音裡帶著擔憂。
“所以要讓迭戈他們多聽柏柏爾人的意見。”陳守義語氣堅定,“柏柏爾人在濕地生活了幾百年,他們的‘濕地鹽業共生’智慧比我們懂。讓團隊帶上多語言智能翻譯器,加載西班牙語、法語、意大利語、阿拉伯語,還有柏柏爾語,邀請部落首領當生態顧問。告訴迭戈,修複不是硬推技術,是要把現代設備和傳統智慧擰成一股繩,不能破壞他們的神聖濕地,也不能斷了漁民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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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沒半小時,指揮中心的門就被推開。迭戈穿著深藍色的海岸濕地實訓服,胸前的江灣生態聯盟徽章亮得顯眼,身後跟著索菲亞和140名學員,每個人的背包上都掛著便攜式水質檢測儀——有的學員還在背包側麵彆了本筆記本,上麵記著提前查好的地中海濕地植物圖譜。“陳叔,我們準備好了!”迭戈遞上一份厚厚的修複方案,封麵上貼著幾張手繪的濕地地圖,“我們整理了五個國家重點濕地的資料,比如西班牙埃布羅河三角洲的潮汐規律,法國卡馬格濕地的汙染來源,還特意查了柏柏爾人的傳統方法——他們靠觀察海蓬子判斷濕地健康,要是海蓬子高度不到20厘米,就說明鹽度太高;葉片發紫,就是汙染重了,比我們的初期檢測還準。”
索菲亞也補充道:“我們還計劃在安裝設備時,預留60米寬的自然水道——柏柏爾人說這是魚道,每年春季鳳尾魚要從海裡洄遊到濕地產卵,不能擋了它們的路;製鹽區也會保留他們的傳統鹽田布局,不破壞潮汐引灌的通道。”
陳守義看著這群年輕人眼裡的光,忍不住拍了拍迭戈的肩膀:“好,就按你們的方案來。記住,我們不是來‘拯救’濕地的,是來和當地人一起守護它的。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多跟部落首領、漁民聊聊,他們的經驗比任何數據都珍貴。”
迭戈用力點頭,轉身揮了揮手:“大家出發!”140名學員的腳步聲整齊劃一,深藍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儘頭,像一群朝著危機奔去的守護者。
迭戈團隊乘坐的防鹽防腐運輸船抵達巴塞羅那港時,正是當地夏季最熱的時段。剛踏上碼頭,一股灼熱的風就撲麵而來,36c的高溫把地麵曬得發燙,連空氣都帶著海水的鹹澀味。遠處的地中海海麵泛著刺眼的白光,岸邊的棕櫚樹葉子被曬得打卷,隻有幾隻海鷗在低空盤旋,發出嘶啞的叫聲。
西班牙環境部代表費爾南多早已在碼頭等候,他穿著印有“守護地中海濕地”的白色短袖,領口沾著汗漬,見到迭戈就急忙上前:“你們可算來了!埃布羅河三角洲上周又少了90平方公裡濕地,現在能種蘆葦的地方,還沒我家農場大。”他指著遠處的濕地方向,“那邊的漁民,有的把漁船賣了去城裡打零工,有的還守著灘塗,每天天不亮就去撈魚,可往往空網而歸——上個月有個老漁民,撈了一整天隻抓到三條小沙丁魚,坐在碼頭邊哭了好久。”
法國代表皮埃爾也歎了口氣,他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張水質檢測報告,紙上的數據紅得刺眼:“卡馬格濕地的d化學需氧量)超標3倍,重金屬含量也高,我們用活性炭淨化,可每天要運幾十噸炭過去,成本太高,而且淨化後的水,過不了幾天又被上遊的工業廢水汙染了。”意大利代表馬可接過話:“威尼斯濕地更糟,去年雨季洪水淹了12個漁村,有的房子泡在水裡半個月,家具全爛了。我們給漁民發補貼,可每人每月就50歐元,連買橄欖油和麵包都不夠,漁民們意見大得很。”
越野車沿著地中海海岸向突尼斯與意大利邊境的柏柏爾人部落駛去,沿途的景象比視頻裡更觸目驚心。公路旁的濕地裡,大片海蓬子枯死,變成灰黑色的一團,裸露的鹽漬地在陽光下泛著慘白的光;一條原本清澈的支流,現在變成了暗黑色,水麵漂著塑料袋、玻璃瓶,還有死去的魚蝦,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味;路邊的“濕地保護警示牌”上,紅色的健康指數從去年的6.1降到了2.7,牌子下方還放著一束乾枯的海蓬子——應該是柏柏爾人用來悼念退化濕地的。
“這濕地,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突尼斯代表哈立德指著窗外,語氣裡滿是惋惜,“我小時候跟著父親來這裡,那時候蘆葦長得比人高,火烈鳥一群群的,飛起來像一片紅色的雲。漁民們早上出去捕魚,中午就能滿載而歸,柏柏爾人的鹽田裡,曬好的海鹽堆得像小山,老遠就能聞到鹽的鹹香。現在……”他搖了搖頭,說不下去了。
九個小時後,越野車終於抵達柏柏爾人部落。部落的廣場上鋪著紅色的地毯,800多名柏柏爾人穿著傳統服飾等候——男子裹著白色的羊毛長袍,腰間係著彩色的刺繡腰帶,上麵掛著青銅製鹽勺和小匕首;女子戴著繡滿花紋的頭巾,手裡端著盛著薄荷茶的銀杯。部落首領穆罕默德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他握著迭戈的手,眼神裡滿是期待又帶著擔憂:“你們是從中國來幫我們修濕地的吧?我們把這片濕地叫做‘生命之澤’,它給了我們魚,給了我們鹽,給了我們活下去的希望。可現在它快沒了,我們的日子也快過不下去了。”他指著廣場旁的一片鹽田,“那是我們部落最老的鹽田,有三百年曆史了,以前每年能曬出幾萬公斤鹽,現在鹽田乾裂,連海水都引不進來,隻能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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迭戈握著穆罕默德的手,認真地說:“首領,我們來這裡,是想和你們一起守護‘生命之澤’。我們帶來的技術,會尊重你們的傳統,不會破壞神聖濕地,也不會斷了你們的生計。”
當天下午,團隊就在部落廣場旁搭建了臨時指揮中心。趙叔帶著技術人員調試設備,陽光把他們的臉曬得通紅,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可沒人停下手裡的活。智能濕地修複設備的淡水補水區,銀色的海水淡化裝置正在運轉,通過反滲透技術把海水變成淡水,管道裡的水流發出潺潺的聲音;水質淨化區的生物濾池裡,水生植物長勢正好,根係在水裡輕輕擺動,吸附著汙染物;植被恢複區的育苗箱裡,嫩綠的蘆葦苗、海蓬子苗整齊排列,葉片上還掛著水珠。“這設備抗造得很。”趙叔擦了擦汗,指著設備外殼,“用的是耐高鹽的鈦合金,在海裡泡十年都不會鏽;淡水補水區每天能產60萬立方米淡水,夠把埃布羅河三角洲的濕地澆一遍;水質淨化區一個月就能把汙染水變成達標水,蘆葦苗的成活率能到95。”
海岸侵蝕防護設備也很亮眼——生態堤壩用的是環保混凝土,裡麵混合了蘆葦纖維,既堅固又能透水,還能給小魚、小蟹提供棲息地;沙灘養護區的補沙車正在作業,把乾淨的細沙鋪在被侵蝕的灘塗上;監測係統的傳感器立在濕地裡,像一個個銀色的小哨兵,實時監測水位、鹽度、海浪情況,數據通過衛星傳到指揮中心的屏幕上。
柏柏爾人圍著設備看個不停,有的老人伸手摸了摸生態堤壩的表麵,有的孩子湊到育苗箱前,好奇地看著嫩綠的幼苗。穆罕默德首領笑著說:“這些機器,看著就有力量,希望它們能幫我們把‘生命之澤’救回來。”
第二天清晨,正當技術人員準備啟動設備時,廣場上突然傳來爭吵聲。法國代表皮埃爾指著水質監測屏幕,語氣激動:“你們看!突尼斯農業區的麵源汙染超標2倍,氮、磷含量那麼高,就是因為你們用了太多化肥,順著河流流進濕地,才把濕地搞壞的!”
突尼斯代表哈立德立刻反駁,臉漲得通紅:“你還好意思說我們!法國馬賽工業區每天往濕地排多少工業廢水?昨天的檢測報告裡,重金屬汞含量超標1.5倍,這不是你們的問題是誰的?”
“我們的工廠都裝了處理設備!”
“你們的處理設備根本沒開!我親眼看到過,晚上的時候,廢水直接排進河裡!”
兩人越吵越凶,周圍的代表也跟著議論起來——意大利代表馬可小聲說:“其實我們旅遊區的生活汙水也有點超標,遊客太多,汙水處理站不夠用。”土耳其代表奧馬爾也歎了口氣:“我們的港口有時會漏機油,雖然量不多,但也會汙染濕地。”
迭戈趕緊上前攔住他們:“大家彆吵了!汙染不是某一國的問題,我們得先搞清楚到底哪裡來的汙染,才能一起解決。”他轉頭對索菲亞說:“把智能溯源係統打開,我們查一查汙染物的來源和流向。”
索菲亞立刻操作平板電腦,啟動水質傳感器的溯源功能。屏幕上很快出現了一幅動態的汙染分布圖——紅色的線條代表工業廢水,從法國馬賽工業區順著河流流向卡馬格濕地;藍色的線條代表農業麵源汙染,從突尼斯的農田流向傑裡德濕地;黃色的線條代表生活汙水,從意大利威尼斯的旅遊區流入周邊濕地;還有幾條細小的黑色線條,是土耳其港口泄漏的機油,順著海浪漂向伊茲密爾濕地。
“你們看,每個國家都有汙染來源。”迭戈指著屏幕,“法國的工業廢水含重金屬,突尼斯的農業汙染含氮磷,意大利的生活汙水含有機物,土耳其的機油汙染雖然量少,但也會影響海洋生物。所以,汙染是跨國問題,需要我們一起治理,而不是互相指責。”
皮埃爾看著屏幕上的紅色線條,臉有點紅:“對不起,哈立德,我之前太衝動了。我們會立刻要求馬賽的工廠升級廢水處理設備,加裝預處理裝置,確保廢水達標後再排放。”
哈立德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有不對,我們會推廣生態農業,減少化肥使用,還會在農田周邊建生態溝渠,過濾掉一部分汙染物。”
馬可也舉手:“我們會在威尼斯新建兩個汙水處理站,解決旅遊區的生活汙水問題。”奧馬爾接著說:“我們會加強港口的機油管理,加裝泄漏監測裝置,一旦發現泄漏立刻處理。”
迭戈笑著說:“這才對嘛!大家一起努力,濕地才能好起來。”當天下午,五國就簽訂了《地中海濕地跨境汙染治理協議》,還成立了聯合監測小組,每天共享汙染數據——後來,馬賽的工廠升級了設備,廢水裡的重金屬含量降了90;突尼斯的生態農業推廣後,農田的氮磷流失量減了60;威尼斯的汙水處理站建成後,生活汙水全部達標排放;土耳其港口再也沒發生過機油泄漏。
設備啟動後的第三天,迭戈發現柏柏爾人很少去智能製鹽區——那裡的機器能自動調節鹽田水位、控製蒸發量,效率比傳統方法高很多,可鹽田裡卻空蕩蕩的。他找到馬吉德長老,想問清楚原因。
馬吉德長老正坐在傳統鹽田邊,手裡拿著一把木勺,輕輕攪動著鹽田裡的海水。鹽田是用泥土築成的,分成一個個方形的小格子,海水順著人工挖的溝渠,慢慢流進每個格子裡。“孩子,不是我們不想用機器,是機器不懂‘潮汐的脾氣’。”長老指著鹽田,“我們的鹽田,是按潮汐規律建的——漲潮時,海水順著溝渠流進鹽田;退潮時,多餘的海水會流回海裡,這樣鹽田裡的鹽度才剛好,曬出來的鹽又細又白。可你們的智能製鹽區,不管漲潮退潮都在抽水,鹽度要麼太高,把鹽田的泥土都醃硬了;要麼太低,曬不出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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