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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江灣晨釣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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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半的鬨鐘還沒響,陳守義就醒了。不是被窗外的動靜吵醒,而是身體裡那股幾十年養成的生物鐘在作祟。他睜開眼,屋裡還陷在初秋清晨特有的昏暗裡,隻有窗簾縫隙透進一絲微弱的天光,像給深色的地板鑲了道細邊。側耳聽了聽,裡屋老伴的呼吸均勻綿長,帶著輕微的鼾聲,他便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生怕動作大了驚擾了她。

身上的薄外套是去年冬天老伴織的,藏青色的毛線,摸起來軟乎乎的,袖口處被他磨得有些起球,卻一點不影響穿著的暖和。他踩著拖鞋走到窗邊,輕輕拉開一點窗簾,往外望去。小區裡的路燈還亮著,昏黃的光灑在空無一人的小路上,路邊的梧桐樹葉子已經開始泛黃,風一吹,偶爾有幾片葉子打著旋兒落下,無聲地落在草叢裡。遠處的天空,東邊的天際線已經泛起淡淡的魚肚白,像是被誰用毛筆輕輕暈開了一層白墨,慢慢往四周蔓延。

廚房裡,陳守義熟練地打開煤氣灶,藍色的火苗“噗”地一下竄出來,溫柔地舔著鋁壺的底部。這鋁壺還是他剛退休那年買的,壺身上印著幾朵淡藍色的牽牛花,如今花瓣的顏色已經有些模糊,壺嘴處卻被他擦得鋥亮,連一點水垢都沒有。他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火苗跳動,思緒不自覺地飄回了過去。年輕時在工廠上班,每天也是這麼早起床,隻不過那時候是趕去車間,如今卻是為了去江灣釣魚。日子過得真快啊,轉眼退休都快十年了,工廠裡的機器聲、同事們的談笑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可再回頭看,那些日子已經成了遙遠的回憶。

等水的工夫,陳守義走到陽台,搬出那個帆布釣包。這包跟著他快十年了,是兒子在他退休那天送的,說讓他以後去釣魚能裝東西方便些。包的邊角已經被磨得發白,露出裡麵淺灰色的布料,側麵用紅色絲線繡著的“義”字也褪得有些淡了,那是兒子小時候學十字繡時,花了好幾天時間給他繡的。當時兒子還得意地說:“爸,這‘義’字代表您講義氣,以後您背著這包去釣魚,彆人一看就知道您是個好人。”想起兒子當時的模樣,陳守義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揚了揚,眼裡滿是溫柔。

他把釣包放在客廳的餐桌上,小心翼翼地拉開拉鏈。裡麵的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一點都不淩亂,看得出來主人對這些釣具的愛惜。首先拿出來的是那根檀木手竿,竿身是深棕色的,表麵被打磨得光滑細膩,握在手裡能感覺到木質的溫潤。這竿子是老戰友老張送的,老張和他在一個部隊待了五年,後來又一起進了工廠,兩人感情好得像親兄弟。五年前老張搬家去外地,臨走前把這根竿子送給了他,說:“守義,我知道你喜歡釣魚,這竿子跟著我也有年頭了,現在送給你,你拿著它多釣點魚,也算替我留個念想。”陳守義一直把這竿子當寶貝,每次用之前都會用軟布仔細擦拭,用完後又會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生怕磕著碰著。竿梢的紅繩還是去年老伴新換的,紅色的繩子在深棕色的竿身上格外顯眼,像是給這根老竿子添了點活力。

接下來是三個不同型號的魚線輪,分彆裝在三個小布袋裡。最大的那個魚線輪是釣大魚用的,輪身上的金屬部件雖然有些氧化,泛著淡淡的鏽色,卻一點不影響使用。陳守義拿起這個魚線輪,輕輕轉動了一下,輪軸轉起來悄無聲息,順滑得很。這是他花了半個月工資買的,當時老伴還說他浪費錢,可他覺得,釣魚是自己最大的愛好,花點錢在釣具上值了。中等大小的魚線輪是平時釣鯽魚、鯉魚用的,最小的那個則是釣小魚玩的時候用的。每個魚線輪上都整齊地繞著魚線,線的顏色各不相同,有透明的,有淡黃色的,還有深綠色的。陳守義說,不同顏色的線在不同的水情下有不同的用處,透明的線在清澈的水裡不容易被魚發現,深綠色的線在渾濁的水裡則更隱蔽。

裝餌料的鐵盒是方形的,上麵印著“北戴河”三個字,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打開鐵盒,裡麵分成了幾個小格子,每個格子裡裝著不同的餌料。左邊第一個格子裡裝的是蚯蚓,一條條肥碩的蚯蚓在濕潤的黑泥土裡鑽來鑽去,看起來很有活力。這些蚯蚓是陳守義前幾天在小區的花園裡挖的,挖回來後他還特意用菜葉和玉米麵喂了幾天,讓它們長得更壯實些。中間的格子裡裝的是紅蟲,紅色的小蟲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看著有點嚇人,卻是釣鯽魚的好餌料。右邊的格子裡壓著一小袋炒香的玉米麵,金黃色的粉末散發著淡淡的香味,這是他摸索了好幾年才配出來的釣鯉魚的秘方。裡麵除了玉米麵,還加了些豆餅粉、蜂蜜和酒,經過特殊的炒製後,香味能在水裡擴散得很遠,對鯉魚有著很大的吸引力。

水燒開了,“嗚嗚”的聲音把陳守義的思緒拉了回來。他趕緊走到廚房,關掉煤氣灶,拿出那個印著“勞動模範”四個字的搪瓷杯。這個杯子是他年輕時在工廠裡得的獎,那時候他在車間裡乾活最賣力,技術也最好,連續三年被評為廠裡的勞動模範,這個杯子就是當時廠裡發的獎品。杯子的邊緣已經有些磕碰,杯身上的字也掉了些顏色,可陳守義一直把它帶在身邊,用了快三十年了。他往杯子裡放了些茶葉,是老伴從老家帶來的綠茶,茶葉條索粗壯,顏色翠綠。滾燙的開水倒進杯子裡,茶葉瞬間在水裡舒展開來,上下翻滾著,一股濃鬱的茶香撲鼻而來。陳守義端起杯子,輕輕吹了吹,喝了一小口,茶香在嘴裡蔓延開來,帶著一絲淡淡的苦澀,卻又回甘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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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釣包出門時,小區裡還是靜悄悄的,隻有清潔工李師傅在掃地。李師傅比陳守義還要大兩歲,每天天不亮就開始打掃小區的衛生,不管刮風下雨,從來沒有間斷過。“守義,又去江灣釣魚啊?”李師傅看到陳守義,停下手裡的掃帚,笑著打招呼。“是啊,老李,今天天氣看著不錯,說不定能釣著大家夥。”陳守義也笑著回應,腳步卻沒有停下,他知道,去晚了江灣的好位置就被彆人占了。

從小區到江灣有兩裡多路,陳守義走得不快,一邊走一邊欣賞路邊的風景。路邊的野花還在開著,有黃色的,有紫色的,還有白色的,雖然不起眼,卻也裝點著這清晨的小路。偶爾有早起的鳥兒從樹上飛下來,在路邊的草叢裡找食吃,看到有人過來,又“撲棱”一下飛走了,留下幾聲清脆的鳥鳴。

走到江灣路口,晨霧還沒有完全散去,像一層薄薄的白紗籠罩在青衣江上,遠處的景物都變得模糊不清,隻能看到一些隱約的輪廓。江麵上偶爾有幾艘早起的漁船駛過,船槳劃開水麵,留下一道道長長的水紋,慢慢擴散開來,又漸漸消失在霧中。遠處的航標燈忽明忽暗,紅色的燈光在霧裡顯得格外醒目,像是在跟陳守義打招呼,又像是在指引著漁船的方向。

陳守義沿著江邊的小路往前走,腳下的路是用石子鋪成的,走在上麵有些硌腳,卻也讓他覺得踏實。他的老位置在江灣的洄灣處,那裡水流緩慢,水下有一片茂密的蘆葦叢,是鯽魚和鯉魚常來覓食的地方。他之所以能找到這個好位置,還是幾年前偶然發現的。那時候他剛退休不久,每天都來江灣釣魚,可總是釣不到多少魚。有一天,他看到一位老釣手在這個洄灣處釣魚,一會兒就釣上了好幾條大鯽魚,他便上前請教。老釣手告訴他,這裡水流緩,食物多,魚都喜歡來這裡聚集,是個釣魚的好地方。從那以後,陳守義就每天都來這個位置釣魚,久而久之,這裡就成了他的專屬釣位。

走到老位置,陳守義放下釣包,先蹲下來,伸出手摸了摸江水的溫度。初秋的江水已經有些涼了,指尖剛碰到水麵,就傳來一陣涼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知道,天氣轉涼後,魚會往深水區去,所以今天得把浮漂往下調兩目,讓魚鉤能沉到更深的水裡,這樣才能釣到魚。

他從釣包裡拿出檀木手竿,先仔細檢查了一下竿身,看看有沒有裂縫或者損壞的地方。確認沒問題後,他才開始往竿梢係魚線。係魚線的時候,他的手指格外靈活,動作輕柔卻又很熟練,這是他多年釣魚練出來的手藝。手指下意識地摸了摸竿身上的紋路,那些細密的紋路像是記錄著這根竿子的歲月,也記錄著陳守義與老戰友的情誼。他想起當年用這根竿子釣上那條八斤重的草魚時的情景,那天天氣很好,江麵上風平浪靜,他剛把鉤拋下去沒多久,浮漂就猛地往下沉,他趕緊提竿,魚竿瞬間彎成了一個漂亮的弧線,魚線被拉得“嗡嗡”作響。那條草魚的力氣很大,在水裡拚命掙紮,他遛了快半個小時,才把魚的力氣耗儘,最後在旁邊釣友的幫忙下,才把那條大草魚抄進網裡。當時周圍的人都圍過來看,紛紛稱讚他厲害,那種自豪感,他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係好魚線,陳守義又拿出浮漂,開始調整浮漂的位置。他先把浮漂往上挪了挪,然後用剪刀剪了一點鉛絲,纏在魚線上。接著,他把魚鉤拋進水裡,觀察浮漂的情況。浮漂在水麵上晃了晃,然後慢慢沉了下去,隻露出水麵一點點。“還得再剪點鉛絲。”他嘴裡嘀咕著,又剪了一點鉛絲,重新拋竿。這次浮漂露出水麵兩目多一點,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的深度剛剛好,既能讓魚鉤沉到水底,又能保證浮漂的靈敏度,魚一咬鉤就能及時發現。

調整好浮漂,陳守義從鐵盒裡拿出一把酒米,這是他自己用白酒泡過的大米,香味很濃。他走到江邊,沿著自己的釣位,均勻地撒了一圈酒米,“嘩啦”一聲,酒米落入水中,濺起一圈圈細小的水花。這是打窩子用的,能把周圍的魚引過來,增加釣魚的幾率。撒完酒米,他坐在自帶的小馬紮上,小馬紮是折疊式的,用了很多年,凳麵已經有些磨損,卻依然很結實。他掏出搪瓷杯,喝了口熱茶,目光落在江麵上。晨霧慢慢散去,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在水麵上織出一道道金閃閃的光帶,隨著水波的晃動,那些光帶也跟著搖曳,像是一條條金色的綢帶在水麵上舞動。

江麵上很安靜,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和漁船劃過水麵的聲音。陳守義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享受著這份寧靜。他想起剛退休那會兒,每天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以前在工廠裡,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生活很充實,可退休後,一下子閒下來,反而覺得不適應了。後來,在老戰友的建議下,他開始來江灣釣魚,沒想到一釣就愛上了這項活動。每次坐在江邊,看著平靜的水麵,感受著江風的吹拂,心裡的煩躁和不安就會慢慢沉下去,整個人都變得放鬆起來。釣魚不僅讓他打發了時間,還讓他交到了很多誌同道合的朋友,生活也變得充實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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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您這浮漂怎麼不動啊?”

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打斷了陳守義的思緒。他回頭一看,隻見一個穿著藍色校服的少年站在那裡,背著一個紅色的雙肩包,包上還掛著一個小小的卡通玩偶。少年手裡攥著一根塑料魚竿,線軸上的尼龍線纏得像一團亂麻,怎麼解都解不開,臉上滿是著急和沮喪。

陳守義仔細看了看這個少年,覺得有些眼熟,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前兩天他也在江灣見過這個孩子,當時孩子就蹲在不遠處的岸邊,手裡拿著同樣的塑料魚竿,半天沒釣上一條魚,最後還因為線纏在一起,氣得差點把魚竿扔了。看這樣子,這孩子應該是個釣魚新手,對釣魚一竅不通。

“你這鉛墜太沉了,”陳守義指了指少年魚竿上的鉛墜,耐心地解釋道,“江裡的水流比池塘裡急,你這鉛墜這麼沉,雖然能讓魚鉤沉到水底,可水流會把魚鉤衝跑,魚根本找不到你的鉤,怎麼會咬鉤呢?”

少年聽了陳守義的話,恍然大悟,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爺爺,我之前都不知道這些,我看彆人釣魚都是這麼弄的,就跟著學了。”

陳守義笑了笑,從釣包裡拿出一卷細鉛絲,遞給少年:“來,我教你調漂。你先把浮漂往上挪一點,然後剪一點鉛絲,纏在魚線上,再把魚鉤拋進水裡,看看浮漂露出水麵幾目。一般來說,像這種江裡釣魚,浮漂露出水麵兩三目是最好的,這樣既能保證魚鉤沉到水底,又能讓浮漂很靈敏,魚一咬鉤,浮漂馬上就會有反應。”

少年接過鉛絲,眼睛亮晶晶的,認真地聽著陳守義的講解,時不時地點點頭,像個認真聽講的學生。陳守義看著少年的樣子,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兒子小時候。那時候兒子也像這個少年一樣,對什麼都充滿好奇,遇到不懂的問題就會追著他問個不停。如今兒子已經長大了,在外地上班,很少回家,每次想起兒子,陳守義的心裡都會有些失落。

“爺爺,那釣位是不是也很重要啊?我看您一直坐在這個地方,是不是這裡的魚比較多?”少年一邊按照陳守義教的方法調整浮漂,一邊好奇地問道。

“當然重要了,釣魚選對釣位,就等於成功了一半。”陳守義指著自己麵前的洄灣處,對少年說,“你看這裡,水流比較慢,水裡的食物不容易被衝走,魚就喜歡來這裡覓食。而且水下還有一片蘆葦叢,魚可以在裡麵躲避天敵,所以這裡的魚比較多。像你之前蹲的那個地方,水流比較急,食物留不住,魚很少會去那裡。”

少年順著陳守義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水下有一片蘆葦叢,隻是因為水有些深,看得不是很清楚。“爺爺,您真厲害,連這些都知道。”少年忍不住稱讚道,眼裡滿是崇拜。

陳守義笑了笑,又從釣包裡掏出一塊小小的磨刀石,遞給少年:“你再看看你的魚鉤,鉤尖都鈍了,就算有魚咬鉤,也很容易脫鉤。你用這個磨刀石把鉤尖磨鋒利點,磨刀的時候要注意,力度要均勻,不能太用力,不然會把魚鉤磨壞的。磨鉤跟做事一樣,都得細致,不能馬虎。”

少年接過磨刀石,小心翼翼地開始磨魚鉤。他的動作很生疏,磨了一會兒,就覺得手酸了,可還是堅持著。陳守義在一旁看著,時不時地提點他幾句:“磨的時候要順著魚鉤的弧度磨,不要來回磨,這樣磨出來的鉤尖才鋒利。”“再磨輕點,你看,鉤尖都快被你磨平了。”

在少年磨魚鉤的時候,陳守義也沒閒著,他從鐵盒裡拿出一條蚯蚓,用手指輕輕捏著,把蚯蚓掛在魚鉤上。掛蚯蚓也是個技術活,要把蚯蚓的身體均勻地纏繞在魚鉤上,不能讓蚯蚓掉下來,同時還要保證蚯蚓是活的,這樣才能吸引魚過來。陳守義的動作很熟練,沒一會兒就把蚯蚓掛好了,然後輕輕一拋,魚鉤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準確地落入他之前打窩的地方,浮漂穩穩地立在水麵上,露出兩目多一點。

沒一會兒,浮漂就輕輕往下點了點,像是有魚在試探。陳守義屏住呼吸,眼睛緊緊盯著浮漂,手指搭在魚竿上,隨時準備提竿。少年也停下了手裡的活,好奇地看著陳守義的浮漂,大氣都不敢喘。

又過了幾秒鐘,浮漂突然往下沉了半目,然後又迅速往上頂了一下。“就是現在!”陳守義心裡默念一聲,手腕輕輕一揚,魚竿瞬間彎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線,魚線在水麵上劃出細碎的水花,發出“嗖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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