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h城，夏潔整個人陷進沙發軟墊裡，像隻曬足了太陽的貓，後背牢牢貼著郭衡的胸膛，一條腿隨意搭在茶幾邊緣，腳尖還輕輕晃著。
她指尖夾著手機，屏幕停在閨蜜發來的明星八卦朋友圈，眼神卻半飄半落地黏在電視上——正重播著美食綜藝，主播拿著鍋鏟強調“這道紅燒肉得燜足三十分鐘才夠香”，她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直到郭衡伸手，把她滑到胳膊肘的薄毯往上拉了拉，指腹不經意蹭過她手腕時，她才懶洋洋地往他下巴上蹭了蹭，軟乎乎的聲音終於打破了滿室的電視聲。
“郭衡，”她帶著剛吃飽的慵懶，尾音都發飄，“我哥已經回國了。”
“啊？”郭衡的反應比她預想中激烈。
他原本正低頭刷地產建材行情——家裡做地產生意，這類新聞他向來盯著緊，聽見這話，手機“啪”地砸在沙發上，屏幕亮著晃了晃。他猛地直起身，低頭盯著懷裡的人，語氣裡滿是又驚又慌的急：“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啊？哥……哥這會兒在h城嗎？我是不是得趕緊收拾收拾，現在就去見他？”
說話時，他喉結上下滾了滾，連圈在夏潔腰上的手都不自覺收緊了些。夏潔被他這副緊張得快冒冷汗的模樣逗笑，伸手捏了捏他發燙的耳垂：“瞧你嚇的，我哥又不是吃人的怪獸，你慌什麼？”
可郭衡是真沒法不慌。
上次夏潔隨口跟他提過夏宇的過往，說什麼軍火、賭場、礦場，還輕描淡寫提了句“以前李家綁架我，後來他們家就起火了，全家沒跑出來一個”。當時夏潔說得雲淡風輕，像在說彆人的故事，郭衡心裡卻結了個疙瘩——能讓一整個家族“沒聲兒”的人，怎麼可能簡單？打那以後，“夏宇”這名字在他心裡就帶了層不敢細想的威懾。
後來他特意找了個機會，趁他爸喝了兩杯酒、心情鬆快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問：“爸，您知道y省有個李家嗎？就是前幾年新聞報過失火，一家人都沒跑出來的那個。”
他爸當時皺著眉看他：“怎麼突然打聽這個？我不太清楚。咱們家在h城做地產，離y省十萬八千裡，跟那邊的家族沒半點交集。”
“那您有那邊的朋友嗎？能不能幫忙問問？”郭衡攥著酒杯，語氣裡藏不住忐忑。
他爸被他纏得沒法，最後還是給y省的老熟人打了電話。結果電話那頭一聽見“李家”倆字，語氣都變了，直問：“老郭，你不會跟李家有牽連吧？要是有，趕緊斷乾淨，就當沒這回事最好！”
對方頓了頓，才壓低聲音跟他們細說：“李家以前在西南那片，那是真的隻手遮天的霸主。黑白兩道通吃，礦產、物流……連邊境上的走私生意，大半都得聽他們的。跟當地官方的關係盤根錯節，聽說還養著私人武裝，尋常人根本不敢惹。”
郭衡當時手裡的筷子差點沒拿穩，忙追插嘴問道：“那……新聞裡說的失火是怎麼回事？”
“失火？”對方冷笑一聲，聲音壓得更低，“圈內人誰不知道啊，哪是什麼失火？是跟東南亞一個勢力鬥輸了，被人一鍋端了。聽說那天晚上，李家彆墅直接炸了，第二天就沒見有人出來過。後來官方查了，也沒查出個所以然，最後隻能按‘意外失火’結了案。跟李家鬥的那股東南亞勢力，現在還攥著東南亞地下的半壁江山呢。老郭，我跟你說句實在的，咱們就是正經商人，跟那些人碰，純屬雞蛋碰石頭。”
聽到“一鍋端了”三個字，郭衡隻覺得後脊梁竄起股涼氣。他之前聽夏潔說“李家是我哥滅的”，還以為李家就是個小家族，頂多有點小錢和勢力，沒想到竟是能在西南橫著走的龐然大物——比他們家這種在h城做地產、勉強算“有點錢”的家庭，簡直是雲泥之彆。
就這麼個能呼風喚雨的家族，說沒就沒了，而且是被他未來的大舅哥“滅了”？
從那以後，“夏宇”在他心裡徹底從“夏潔的哥哥”，變成了一個模糊卻嚇人的“傳奇人物”。他既好奇這位大舅哥到底長什麼樣、說話是什麼語氣，又打怵得厲害，總怕自己哪句話說錯、哪件事做差，觸了對方的黴頭。
這會兒聽見夏宇回國的消息，他腦子裡瞬間亂成了一團麻：該穿正裝還是休閒裝？要不要提前準備點高端禮品？見麵該叫“哥”還是“夏先生”？要是大舅哥問他對未來的規劃，他該怎麼說才不顯得沒本事、配得上夏潔？
“沒在h城呢，”夏潔看著他一臉魂不守舍、連手機都忘了撿的樣子，終於不忍心再逗他，伸手把沙發上的手機撿起來，擦了擦屏幕上的灰遞給他，“他跟我嫂子在京城處理事呢，過幾天才會來h城。”
郭衡這才長長鬆了口氣，後背重新靠回沙發上，可手指還是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殼——那是夏潔送他的，上麵印著兩隻歪歪扭扭的小熊，是她親手畫的。他側頭看著夏潔的發頂，聞著她頭發上淡淡的洗發水香，聲音還有點發虛：“那……等他來h城，我是不是得提前訂個好點的酒店？咱們一起吃頓飯？”
“訂酒店乾什麼？”夏潔抬頭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我哥又不講究這些，到時候請他和嫂子來家裡吃就好。”
話是這麼說，郭衡心裡還是沒底。他想起父親朋友說的“李家勢力”，又想起夏宇能“一鍋端”掉那樣的家族，總覺得這位大舅哥看自己的眼神，怕是不會太溫和——畢竟自己“拐走”了他疼愛的妹妹。
他伸手把夏潔摟得更緊了些，下巴抵在她的發頂，感受著懷裡人的溫度，才覺得心裡踏實了點：“那……等哥來的時候，你可得幫我多說說好話啊。我怕我一緊張，說話就顛三倒四的。”
夏潔“噗嗤”一聲笑出來，轉身趴在他懷裡，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你平時跟客戶談幾千萬的地產項目，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麼一提到我哥就慫了？”
“那能一樣嗎？”郭衡無奈地歎口氣，語氣裡滿是委屈，“跟客戶談是為了賺錢，大家都是利益往來；跟哥見麵，那可以說是見半個長輩，還是這麼厲害的長輩……我能不緊張嗎？”
電視裡的美食綜藝還在播，主播已經開始演示怎麼調紅燒肉的醬汁，咕嘟咕嘟的燉肉聲透過屏幕傳出來，可郭衡沒半點心思看。他隻盼著夏宇來h城的日子能慢點來，好讓他再多琢磨琢磨，怎麼才能給這位“傳奇大舅哥”留個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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